是你住在我梦里(40)
但她已经没有力气再哭了。
其实哭到最后,段凌波自己都有些分不清导致她情绪崩溃的关键点,究竟是陆生尘还是她母亲男朋友的那句话,那句好像她是家庭多余成员的话。
这些年已经听过太多类似的话了,自己应该早就习惯,无关痛痒了,所以她直觉还是因为陆生尘。
可是发自内心地想,又觉得不关陆生尘的事。所有情绪的起伏不定,都是她一个人的感情作祟。没送出的礼物,是她自己害怕受伤,但到头来,仍旧受了伤。嘲讽人家初恋,人家以牙还牙也没错,可她还是觉得很难过。
暗恋太苦了,过于迷恋一个人压得她好难受。段凌波想,如果陆生尘讨厌她就好了,但凡他讨厌她,她都不会像现在这样难受。
房间很快陷入了黑暗,窗外雨声淅淅沥沥。一直到凌晨三点,段凌波仍旧心烦意乱的。哭得太狠了,导致头疼得厉害,怎么都睡不着。最后实在无法,她掏过耳机戴上,不断重复地听着班得瑞的《Childhood Memory》,才慢慢合上眼皮。
醒来时,已经过了八点。头痛欲裂,嗓子干哑难受,眼睛也跟被胶水粘住似的,怎么都睁不开。费了好半天睁开来,感觉也不是很舒服。
沈梓溪正往包里塞课本,听到动静,回头看了她一眼,眼眸一顿,她无声地叹了口气:“你上午有课吗?”
段凌波费力地摇摇头。
“行,那你再睡会儿吧,有啥事给我发消息。”
“好。”
说完,沈梓溪就推门出去了。
后来段凌波又睡着了。快到饭点时,她听到置物架里的手机铃声响起,眯缝着眼睛拿过来、划开屏幕,看到陆生尘给她发来一条消息——
【中午一块儿吃顿饭?】
段凌波盯着这八个字看了足足有一分钟,忽然有些想笑。
他是怎么做到从一顿糟心的晚饭过后,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心平气和地来邀请她共进午餐的?
难不成他昨天没生气吗?那之后一路的沉默又是为什么?是她情绪太敏感了,还是她太矫情?
段凌波想不明白,但她感到心口苦涩,也没有任何回复的欲望,索性锁了屏幕,把手机扔到一边。那边再没发消息过来。
之后的好几天都没发消息过来。
不过段凌波想,二人本就不是什么熟络的关系,他也并不会每天都联系她,除却这几周的意外碰面,他俩完全可以做到老死不相往来。可她仍旧感到胸口郁结,一口气哽在那里,一连好几天都没缓过劲来。
课倒是正常上的,老师丢给她的翻译任务也照常完成,只是日子过得到底有些混沌。
不知是不是为了社团五一的活动,马目最近热情膨胀,开始频繁联系她。不是他联系,就是直接让田李过来找她。理由永远都只有一个:“一起吃饭啊。”
段凌波其实不太擅长拒绝别人,她总觉得无论大事、小事,拒绝的理由不恰当、不合理,总会伤到别人的心,她不喜欢伤害别人。
如果单单只是同他俩吃饭,她是愿意的,她跟他们没什么矛盾,他俩也不清楚她和陆生尘的事。但她知道,马目这么爱组局的人约饭,铁定不可能只有他们三人,遇见陆生尘的概率很大很大。
她暂时还不想同陆生尘见面,尽可能地避开和他见面的的场景与机遇,每次都以没胃口或者要减肥回绝。
她后来想,她跟陆生尘说自己才不需要减肥,回绝马目却以减肥为借口,这摆明了就是打自己的脸嘛。
不过只要能暂时躲开他,什么蹩脚的理由她都不在乎。
周日田李再次找她约饭的时候,段凌波正在街上转悠,这会儿她终于找到了合适的理由:【最近的翻译任务太重,有些吃不下饭,我一会儿要上彩弹馆减压呢,你们去吃吧。】
田李飞快地给她回了一个:【好。】回头对身后的马目说:“她最近压力大,不来了。”
马目似乎对段凌波拒绝的理由早就习以为常,了然地点点头,反倒是身侧的陆生尘眉心一皱:“她怎么了?”
“唉,还不是我们葡语老师啊,她给我们系所有人都布置了一个小说翻译的任务。一人翻译一章,最后集结成册出版。凌波翻的那部分是小说的高.潮部分,生僻词汇多,压力自然也就大了,她大概心烦着吧。不过别担心,她自有一套减压的方法。不是去法院旁听公开的庭审,就是逛画展、射击、看恐怖片之类的,反正有的是法子。”
陆生尘漫不经心地听着,就在田李以为话题就此揭过,望着校门口的小吃一条街,水果、卤味、烧烤、煎饼果子的小推车填满整条街。她正准备往烧烤摊走时,忽听身后的男生开口问:“那她现在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