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住在我梦里(12)
田李接着往下说:“不过谁让他有浪的资本呢。身高186,人又长得帅,跟个电影明星似的,大概父母长相都很优越吧,才能中和出这样的基因。听说他家境也很好,外公那边是当官的,妈妈是画家,爸爸做房地产相关生意。有钱又有背景,简直就是天之骄子。是个女生都会喜欢他这样的。”
仿佛料到田李接下来会问出什么,害怕被戳中心事,段凌波赶在她发问之前先将她一军:“怎么,你也喜欢他吗?”
听到这话,田李怔了一瞬,接着十分爽朗地笑出声,笑完又坚定地否认:“我可不喜欢,喜欢他这样的人是注定要吃苦头的。”
段凌波配合地点点头,是啊,喜欢他这样的人,可不得吃苦头嘛。
喜欢他就像登山,不停地往上爬,又不断地跌倒,经历反反复复的挫败,无休止的折磨。因为暗恋是你一个人的事,所以你得心甘情愿地承受他所带来的伤害,义无反顾地坚持下去。他就是这样的人,他不会改变,而你喜欢他,好像也不会改变。
可他以前,明明不是这样的。
段凌波想起高二时的他,那么温柔,温柔的秉性仿佛刻在骨子里。可是到了高三,他就变了,变得浪荡轻浮。
没有人会相信,温柔与放荡会同时存在于一个人体内,也没有人会相信,她曾经看到的陆生尘是真实存在的。
有时候连她自己都不信。
段凌波回到宿舍,将那本管理学课本重新摞回沈梓溪的书柜,又顺道帮她理了理柜子。她不是什么好心的人,只是不整理的话,找不出她要找的东西。
沈梓溪这人有个习惯,知道自己记性不好,所以喜欢把各种银行卡啊、邮箱啊之类的密码记在一个笔记本上,以免忘掉。可她这人呢,又总是将笔记本同各种本子一样随处乱扔,到该用的时候照样找不着。段凌波出于前车之鉴地提醒她,这个习惯该改一改了,要是同别的书一块儿扔了,被人捡着还回来,事小;要是不还,可就麻烦了。但她照样我行我素,死性不改。
段凌波在整理的过程中,意外地发现沈梓溪从校图书馆借了大概有十本专业辅导书,每本都逾期三个月了,且有三四本的封皮已经被撕扯得不成样子,按照他们学校图书馆的规定,逾期一日收一毛钱,毁一罚三。
她完了。
校园网一到选课时就陷入瘫痪状态。她登陆了好半天才登进去,点开页面随意地扫了眼。
体育选修课光是球类的种类就有很多,不过几乎都爆满,像容易过的热门的羽毛球、乒乓球等项目,是压根挤不进去的。也不知道沈梓溪这家伙的手速是有多快,竟然抢着了乒乓球。剩下的班级人数较少的,只剩下国标舞和瑜伽了。
她拨了拨鼠标,将乒乓球改为国标舞,点了“确认”。
她自己还没有选,照以往,她都会选择瑜伽。段凌波对球类运动一窍不通,四肢也极端不协调,依仗着多年练芭蕾练下来的柔软身段,她每回都会选瑜伽。
这次,要不也选舞蹈吧?可以和梓溪一块儿上课。
赶不及细想,手却比脑子更快地点了“乒乓球”,并且利落地按下了“确认”。在她报完后,系统飞快地显示“班级人数已满”。
段凌波盯着眼前这六个字,盯得屏幕都变得模糊,也没有任何意图改变。
第二天下午,她从超市买来一本记事本。淡紫色的封皮上镌着一束白色风信子,纯洁、清淡而卑微。
段凌波拧开中性笔的笔套,在米黄色的纸上轻飘飘地誊下几个字。
2011年3月15日,星期二,雪。
【昨天,我又碰到他了。他还是同从前一样,喜欢穿一件白色的衣服。明明是那样松松垮垮的卫衣,穿在他身上却一点儿也不流里流气、窝囊累赘。】
写到这,她停下笔,支起了脑袋。
外头的雪又开始下了,雪片纷飞着飘向宿舍的窗子,然后在暖气炙烤下,化成一滩水,一滩晶莹的仿佛可以窥视回忆的水。
四年前的校文艺汇演,那是她第一次见到他。
5月份的宁江,天朗气清。傍晚时分的太阳,一改往日残酷的脾性,忽然温和了许多。间或有微风拂过,让人心情舒畅。
明怀中学举办大型文艺汇演,俗称“五月花海”。
电视台的人在前面录着,表演嘉宾都在后台等着进场。她作为主持人,为防止嘉宾遗忘表演顺序,要时不时地去后台提醒他们。那会儿,她负责通知下一场节目表演者,男主持引导即将要表演的人上台。她从后台走出来时,便看到了他——的后脑勺。
很奇怪,她竟然会被一个后脑勺所吸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