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星坠落(164)
“不如给我打电话......”
江沉声音忽然一顿。
因为陆眠偏过脑袋,亲了他一下,微凉而柔软。
江沉愣在原地,向来波澜不惊的脸上有半秒呆滞。
陆眠亲完抬头,刚有个想退开的动作,被江沉拉住,压在桌子边缘。
“偷袭?”
江沉俯身欺近,一手撑着桌面,另一只手拿开她的眼镜,在她的脸颊和耳垂上磨蹭,动作极慢,声调也慢。
灯光下男人面色如常,眸色极暗,陆眠和他对视,连目光都滚烫。
她张张嘴想说什么,又觉得说什么都词不达意。
哪有那么多非要说出口的话。
不知道是哪个动作让他们达成了共识。
江沉凑过来,揽着她的腰,把她往桌上抱。
动作间什么有什么掉在地毯上,发出沉闷的一声。
陆眠想看一眼地面,刚侧过脑袋,被江沉追上,又亲在一块。
“......你的礼物......那个很贵的,好像掉了......”
陆眠好心提醒,说话间虎牙滑过他的唇角。
江沉盯着小姑娘的两颗小虎牙,隔着层轻薄的布料,手下的触感清晰而温软。
说不清谁的反应更大些,江沉停了动作,抵着陆眠额头低低地嗯了声。
脑子里想得却是,她是真不懂,都这时候了,还管什么很贵的手表。
江沉深呼吸几下,退开点距离,弯腰将地毯上的手表捡起来,想了想,解开表带,帮陆眠戴好。
金属卡扣相接,发出清脆的一声。
黑金色的表盘落在女孩格外纤细的手腕上,有种奇怪又和谐的美感。
江沉攥着她的手,一时失语。
礼物送出去之前他一直在犹豫,女孩一般不会喜欢这样的沉闷又凌厉的颜色。
这看起来像是男人才会戴的款式。
定稿前副部长问过他要不要改成更受女孩一点的款式,将线条做的圆润些,再改成粉红色什么的,他没同意,主要是出于自己的私心。
像女孩特意送给男朋友粉色的小皮筋那样。
越粉占有欲越强。
所以送出去时他有点忐忑。
大概就是明知道自己在做坏事,但还是要把的坏事干到底的心情。
可陆眠看起来没有不高兴。
江沉望进那双灰蓝色的眸子,想起她在厨房第一次见到喷枪时的眼神。
其实这么久了她什么也没变,看到稀奇古怪的东西时眼睛就一下闪闪发光,也好哄,对小孩来说,只要给她一个新玩具,至于那些有的没的,七上八上的小心思......
她大概只会觉得黑金色的机械风搭上LED灯带看起来很酷。
江沉忽地笑了:“也没什么不好。”
“什么不好?”陆眠听见了。
她抬了下眼睛,眸子里映的小小的光圈,从这个角度看过去睫毛长而浓密,因为是淡金色的,仿佛在眼下落了层雪。
江沉没回答,抬手摸摸她的脑袋,又捏了下她的脸,将碎发都加拢到耳后。
**
清晨四点,绝大多数人的睡眠时间。
营业到最晚的酒吧也关门了,早餐店还没有出摊,这座城市在晨光中呈现出难得的寂静。
江沉在阳台上站了会,雨还在淅淅沥沥的下,落在山间仿佛下了场白雾。
气温低了下来,江沉吐出口雾气,随手拂落盆景叶片上的水珠,转身进到主卧。
陆眠还在睡觉。
昨晚她说想坐下聊聊天,江沉就从冰箱里拿出了可乐和啤酒。
他将可乐放到陆眠面前,贴着她坐下,他们对面就是超大的落地窗,大雨从而降,密集如帘。
陆眠说了很多。
江沉知道她看到了那张照片,才会对他说这么多的话。
那是关于噩梦的后半段,和她仅剩的记忆。
永远潮湿的梅雨季节,巷子口的老槐树,槐花飘落在她的头顶,落在地上时已经被血浸湿。
她被吴月英砸在地上,浑身湿透,耳边回荡着听不懂的咒骂。
“那时候我爸爸在美国,因为我的缺陷,他们一直想要个健康的孩子,”陆眠说,“医生说想要健康的孩子就要做试管,外面对这些管得更宽松点,他们就想办法待在了国外。”
“五岁那年他们才怀上了我弟弟,消息传到家里,我奶奶没有想象的高兴,每天她都在院子里唉声叹气,因为家里已经没有钱了。”
“我爸爸当时在国外读书,自己也只是个学生,又心高气傲的......妈妈和舅舅求救过,拿了些钱回来,但试管这种技术实在太花钱了,而家里算上要出生的弟弟,前前后后要养三个孩子,要养一个手脚不便的叔叔,还要付一笔超生罚款。”
陆眠忽然停了。
江沉从这几秒的停顿中察觉到了什么,浑身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