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风向翼+番外(80)
“怎么样,阿斯亚。这戏,你看得还满意吗?”
那名长者仍旧紧闭双眼,只是眼皮不住震颤,似乎在忍受巨大的悲伤、抑或痛楚。他用力啐了一口面前的男人,两人离得太近,巴尔刹没能躲开。
“你……你不得好死!”
“哈哈哈,有骨气!”
巴尔刹被啐了一口,不怒反笑,他的虎口慢慢收紧力量,阿斯亚的面庞在逐渐稀薄的空气中发红、变青。
“可惜啊,你全身的骨头都被我打碎了,就只剩这么一点‘骨气’了。”
巴尔刹终究还是不肯杀了阿斯亚,在后者濒临死亡时松开了他,并附赠了极其响亮的一掌。打过之后,他抹了把手上的血迹,召来几个兵士。
“给我把他抬下去,在地牢里‘好生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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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桑雪山的半山腰,段冷装作再走不动的样子,趴伏在台阶上低喘着。这雪山足有五千丈之高,此处空气稀薄,他也确实需要停下来适应片刻。他望着视野里那些错落有致的檀褐色穹庐,一遍遍预演他登上山巅的场景。
乌兰图雅说巴尔刹生性多疑,他到时抵达有衡氏,一定不能直接求见酋王,而要想些什么缘由,让巴尔刹主动来见自己。
他正想着自己身上有什么筹码,头顶又掠过一只苍鹰的阴影。这片阴影似乎与以往不同,它不在他身上迂回绕圈,而是定格他眼前某处,越来越大,越来越厚重。
段冷抬头,见一只颈间佩戴鎏金项圈的苍鹰张着双翅,朝他俯冲过来。
下一秒,苍鹰就将利爪狠狠刺入他的左肩,像撷取一只猎物一般带他升上半空,向雪山之巅直直奔去。段冷新伤叠着旧伤,鹰爪刺入之处鲜血横流,才刚长好的血肉复又撕裂开来。
段冷强忍疼痛,心中暗骂。不长眼的混账东西,偏偏就会挑他的伤处抓。
而苍鹰似乎很高兴,爪尖嵌着他的血肉在空中不住冲上冲下,硬是将他的热血洒满了半个洛桑雪山。
在疼痛与晕眩之中,段冷看见檀褐色的毡帐离他愈来愈近,渐渐地,只剩一步之遥。苍鹰飞抵有衡氏卫兵值守的哨台,依然没有丝毫减速的意味,仍是牢牢地抓着段冷疾驰而过,甚至还扬眉吐气地溅落在卫兵脸上几滴鲜血。
那些卫兵抬眼,连半个字都不敢出。
苍鹰携着他掠过无数矮小的毡帐,来到一处规模明显更为宏大的锦帐前。此帐的四周皆插有风雷纹的玄色旌旗。段冷记得依仁提过,玄色,在有衡氏中代表着至高无上的地位。
空气中弥漫着烧焦的不祥气息,视野中灰黑一片。苍鹰将段冷抛在锦帐前立着的那人身前,利爪抽离之时,连带起一整片血肉。段冷匍匐跌倒在地,剧痛难忍的表情倒真不是装的。
他的视线几乎与地面平齐。视野中,一双深棕色的毛毡短靴慢慢逼近。
“厄运,你怎么这么不懂怜香惜玉呢?”
男人话虽如此,语气中却听不出半点责怪之意,反而像是一句夸奖。段冷捂着左肩堪堪爬起,见身材矮小的男人臂上立着那只苍鹰,正极其宠溺地为它擦拭着爪上的血迹。
男人的衣着、冠帽皆异于他人,再结合苍鹰的猖狂行径,段冷推断,此人定是巴尔刹。
他内心暗暗感叹,可惜自己方才做了那么多推演,处心积虑地想要见到此人,却没想到计划赶不上变化,从天而降的一只苍鹰,就直接让他一步登了天。
巴尔刹将苍鹰的六只爪尖都细细擦过,才抬起眼帘打量身前的女人。见段冷黑纱遮面,颇为不满道。
“蒙着面纱上山,可不是有衡氏的求人之道。”
段冷掀开层叠的黑纱,露出姿容绝色的一张脸。他夹着嗓音,用娇柔的女音说道。
“妾身……自朗日镇边境流亡而来,夫离子散,只求王上能够赏赐一碗热糊,一舀冰泉,和一个供妾身安顿的地方。
巴尔刹见了这张脸,细狭的眸中迸发出一瞬亮光。他将厄运随手一抛,走到段冷跟前挑起他的下巴,眯着眼睛一寸寸扫过这张无可挑剔的面容。
那目光中的贪欲和邪念直让段冷犯恶心。他将头低垂下,装作屈服于那人的威严,温声软语道。
“妾身戴着这黑纱,是怕这张脸招惹来什么祸端……如果那样的话,妾身,就走不到王上面前了。”
他分寸拿捏得恰到好处,眉眼中的温顺足以挑起任何一个男人的怜惜,不逢迎的身躯又恰好给了巴尔刹足够的征服欲。
巴尔刹打量够了,没做太多犹豫,起身便召来两个兵士,一指段冷道。
“把她带下去洗洗。洗干净了,送到我帐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