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风向翼+番外(191)
“左辅星,主平和通润、圆巧良达,吉。”
“廉贞星……”
长老们修为已高,灵力常常能影响天运,因此抽出的大多是吉星。轮到皇子们则不同,抽出的相星五花八门,最惨的一个,被两名祭司轮流对着念了四千字的经文。
“七皇子,轮到您了,请。”
谢玉台是最后一个被叫到的人。他想起去年观天仪,自己抽到了一颗破军,祭司说他易因动荡流离而散尽修为,他愣是被女君关在沉香榭两个月没出门。
希望这次他不要那么倒霉了。
谢玉台起身走向殿中,沉夜无星,衬得他身上那件雪金衣格外明亮。
他立于拟星盘前,在掌心聚出一道妖力,一抹桃红就势冲出,瞬间将星盘上所有的相星都染成赤艳之色。
电光石火之间,谢玉台似乎看见流动的桃红之中有一道浅淡的湛蓝晃过,但那一瞬间极其短暂,他眨了眨眼睛,那抹蓝色就消失不见了。须臾后,一颗散发着与他妖力相同颜色的相星来到谢玉台身前。
他盯着那颗桃色的心形相星,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只听祭司道。“红鸾星,主情生梦动,色授魂与,吉凶掺半。”
他想起来了,十二年前自己成为春秋殿花魁的那一年,他也在观天仪上抽到过这颗相星。而那一年,他与宋白曾有一段朝生暮死的露水情缘。
“吉凶掺半……”女君沉思着,在座上对祭司发问,“那依你之见,七皇子是否需要做法驱邪?”
“这个,还得问七皇子本人。”祭司转头对谢玉台说道,“若七皇子觉得红鸾星动,牵来的都是业障与孽缘,则驱邪为宜。若觉得这些情缘都是福报,则不必。”
谢玉台眉眼微动,瞥向身后的琉璃案。
他知道,就算他与段冷是终不得正果的孽缘,他也舍不得将这段缘分抹去。
但雨茶,看上去似乎是个烂桃花……
他有些犹豫,一时不知道怎么决定。而女君却在他前面发了话。
“说到这个。”女君沉声而语,“吾想起来,玉台不是前些日子纳了个妾么?给吾带上来瞧瞧。”
众人的目光立刻转移到了侍位的雨茶身上。两名宫婢走到她面前,将她请到大殿正中,与谢玉台站在一处。
雨茶一袭正红罗裙,雪肤玉肌,在堂皇的烛火下美艳不可方物。
“见过女君阁下。”她委身一礼。
“倒是个美人坯子。”女君锐利的目光上下打量着,“你只是花妖?”
“是,小女是只山茶花妖。”
话音刚落,下一秒凌厉的妖气就毫无预兆地从凤座上打来,直入雨茶的眉心。
“呃啊!玉台救我!”
她整个人被女君的妖术吸得双足离地,大殿上一时无人敢出声。雨茶的神色由一开始的惊惧,渐渐变得难耐、痛苦。
半晌,女君收回手,淡淡的声音听不出什么喜怒。
“灵脉还算干净。”她垂下凤眸,语气倏然变得冷厉,“不过,这是何物?”
女君身形未动,隔空向雨茶襟前虚虚一点,一枚黑釉瓷瓶就应声而落。雨茶扑通一下跪在地上,瞬间慌了神。
她颤抖着声音回答道。“这……这是小妖的护心灵丹。”
“哦?吾怎么看着不像。”女君淡淡应着,吩咐座下的婢女,“拿上来瞧瞧。”
一名宫婢立时向雨茶走来,想要捡起她膝边的瓷瓶。而就在这时,一阵邪风从东南卷起,搅得琉璃案上的经书不住翻动,黑釉瓷瓶也在这阵风中疾速翻滚,一直从大殿正中滚到了角落。
众人与女君皆望向大殿上空,只见那些乌云不仅没有自行消散,颜色还变得愈发深沉了,唯一一线朦胧的光晕,是被层层乌云遮挡住的月亮。
“这打哪儿来的妖风?”
“看来今天这星,是观不成喽……”
众位长老纷纷交头接耳。喧闹语声中,有一片枯叶从殿顶上方幽幽飘下,恰好落在段冷的面前。
它的边缘因缺水而褶皱,叶片脉络苍老却清晰,似乎只是一片饱受冬霜摧残的可怜叶子。
但段冷却忽然升起一种不安的预感。他探查着那片枯叶上的气息,然而什么都没有,它干净得——就像是刚刚来到这个世界上。
意识昏沉的段冷瞬间清醒过来。
而此时大殿中,那名宫婢终于将黑釉瓷瓶抓住,回到女君身边。女君将瓷瓶上的软木塞挑起,欲倾斜瓶身。
“等等!”
跪伏的雨茶忽然一声高喝,作势竟要向前扑去。而与她的声音一同响起的,还有一道微不可察的箭风!
它从深沉的夜色中袭来,直向凤座所在的高台,似乎毫无预兆,却又在意料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