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逆(36)
因为是二婚,又要遵守公职禁令,新人夫妇没有走红毯,只在包间里陪客敬酒。服务员已经端上了热菜,过了一刻钟,有人推门进来:
“不好意思,来迟了,我陪我爸在楼上招待客人呢。”
余小鱼身边的座位被拉开,一个身影聘聘袅袅地坐了下来,很自然地转头问她:“你们喝什么?我来开。”
眼睛看着余小鱼,嘴上却问的是大家。
世界可真小!
余小鱼在心里默默感叹。
众人都说饮料随便,谢曼迪打量身旁一眼,笑道:“撞衫了,不过学姐穿这个裙子真的特别可爱。我开椰汁啦,你们有不喝的吗?男生要喝酒自己开,我可不帮忙。”
刚才搭讪程尧金的男生立即站起来道:“哪能让大小姐亲自动手,我来我来。”
他给女生们一人倒了一杯椰汁,又开了两瓶啤酒。
余小鱼老觉得一道目光在盯着自己,放下筷子,“我们以前见过?”
谢曼迪歪着头笑,“就是面试那天,你来江总那儿拿手机。”
“除了那天?”
“没有。”
余小鱼想了想,自己真没见过这么漂亮灵巧的小学妹,她上大学那会儿人家还上高中,不过她应该是打听过自己的。
“你以前在江总手下实习,后来离职了,”谢曼迪很感兴趣,“为什么?我还想去他那里,但他现在都不带实习生了。”
对方表情是纯真的好奇,余小鱼耐心道:“我后来轮岗,跟着沈总,就是今天和你爸结婚的那位,然后发现自己不适合要见客户的工作,所以没留下来。”
谢曼迪瞥了一眼吃喝嬉闹的同学们,压低嗓音:
“江总当年突然被调出国,是怎么一回事啊?你和他走得近,应该知道吧。”
她的眼睛含着笑,亮而冷。
程尧金听到了,这时抬起头,“人前礼数周全,私下阴阳怪气,你不是吃碗里的看锅里的吧?”
她声音大,包间里的吵闹戛然而止,众人懵然看向这边。
谢曼迪喝了口椰汁,“你是哪位?”
程尧金把手机啪地扣在桌上,想说什么,又冷笑一声作罢。
谢曼迪沉下脸:“我只不过问她一句话,你这是什么意思?”
程尧金挑眉,“你哥知不知道你这么关心别的男人?有那闲功夫,赶紧找人江总去。他就在楼上,手上戴一戒指,你有本事把他戒指撸下来,我就服你。”
谢曼迪冷冷道:“请你出去,我们家不欢迎你这样的造谣者。”
程尧金满不在乎地携包站起,手指摸出一根薄荷烟,拍拍余小鱼:“你先吃。”
她走后,包间里陷入了一种尴尬的气氛。
有人打圆场:“误会,都是误会。大家别光坐着,吃菜啊。”
余小鱼想既然来了,那就干脆白吃白喝到底,往碗里夹了一筷葫芦鸭。
“江总手上戴的戒指,你看见了吗?”谢曼迪悄悄问她。
余小鱼好容易把嘴里的食物咽下去,“他戴他的,跟我有什么关系?你在恒中实习这么久,不会没观察到吧。”
“可我从来没见过他女朋友。”谢曼迪若有所思。
“性别不要拘那么死。”余小鱼道。
谢曼迪看着她笑了,“你不像你朋友,真好说话。”
余小鱼觉得她的语气确实很奇怪,也不想接茬了,“我不知道你听说了什么,不要来问我江总的事,我什么都不知道,跟他已经很久没见了。你去问沈总,说不定能问出他女朋友是谁。”
二十一岁的小姑娘,谈到江潜,眼里的情绪藏不住,也没想藏,只是被程尧金那么一说,太没脸。
余小鱼吃着饭,手一停。
她当年……是不是也这样?
别人看出来了吗?
他看出来了吗?
她的心脏突然快速跳起来,有点喘不过气,不愿意再看那张巧笑倩兮的脸,如坐针毡的捱了十分钟,和另一个男生一起离席去洗手间。
一出包间,余小鱼就深呼吸几下,不知道为什么,坐在谢曼迪旁边心理压力特别大。
她并不喜欢这个处处试探的女生。
洗手间在三楼,余小鱼运气不佳,迎面撞见下楼敬酒的新郎新娘。
戴月咏西装革履,挽着沈颐宁的胳膊,整个大厅都被这如诗如画的一幕照亮了。
她静悄悄让到楼梯一侧,沈颐宁拖着婚纱经过时,果然立刻认出了她,轻轻颔首:“这不是小鱼吗?你坐哪一桌?”
余小鱼喊了她一声沈老师:“在谢曼迪那桌。”
戴月咏望着妻子的眼里满是柔光,“你认识这孩子?”
“以前带过的实习生,她和曼曼都是A大经管院的。”
他们进了二楼包厢后,另一人也端着酒杯紧跟着赶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