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禽对恶犬(29)
沈钺和贺琢约好今天上午九点在机场见面,前者千叮咛万嘱咐千万不要迟到,因为这两天去B国的航班就这么一趟。
然而。
沈钺第二十次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表,上面显示已经八点五十五了,他又抬起头看向门口——还是没有那个熟悉的身影。
沈钺深深吸了口气,又缓缓吐出来。
是谁说的狗是人类最好的朋友的?
八点五十六分,贺琢一溜小跑进了机场,经过安检来到候机室,在一众乌泱泱的人群中看到一个鹤立鸡群的背影,他喘着粗气从后面拍上那个人的后背。
男生转过身,他穿着一身黑色高领毛衣,带着一副金丝眼镜,眉目俊朗,桃花眼微微上挑。
正是沈钺。
沈钺左手握成拳,在贺琢肩膀的地方用力抵了两下,皮笑肉不笑道:“来得够早啊,哥们。”贺琢心虚地笑笑:“快走吧,等上了飞机再跟我在阴阳怪气也来得及。”
沈钺剜了他一眼,两人快步往登机的方向赶去。
好在最后有惊无险,头等舱隔绝了外界嘈杂的声音,两人渐渐在座位上放松下来。
沈钺斜着眼睛瞪了贺琢一眼:“你下次能不能早点来?”
贺琢大咧咧地伸手替他摘下眼镜:“怎么没早点来,就说咱俩最后赶没赶上飞机吧?行了,别怄气了,我赶明儿给你买块新表还不行吗?“
沈钺家里从政,从小受到的教育告诉他凡事都要喜怒不形于色,但是甭管你什么教育,碰到贺琢这个大钉子都得没辙。他任命地扣上安全带,最后还是没忍住问了一句:“我昨天不是给你发消息让你定十个闹钟吗?”
贺琢正在整理自己卫衣的领子,闻声抬起头,眼睛里射出两道热切的光芒,抓住他的胳膊摇了摇:“我还说呢,多亏了你啊,今天早上九个闹钟才把我叫起来。”
说着,贺琢的卫衣口袋振动了两下,他从兜里掏出手机,食指向上一滑,把屏幕放到沈钺面前给他看:“看,第十个闹钟,我当时想着要是这个点我都没醒,咱俩就坐我家的私人飞机去。”
沈钺甩开他的手,对着窗户直磨牙。
机翼划过层层雪白的云朵,飞到一半,空姐笑意盈盈地推着餐车走过来。
沈钺把一盒饭递给贺琢,问了一嘴:“你妹妹没闹着要跟过来?“
贺琢接过去,矜持地咳嗽一声:“怎么会呢?我们家小竺最懂事了,从来不闹人。”
这种话听听就行了,现实是贺琢今天晚点,小竺功不可没。
当哥哥的忘了自己的旅游计划,妹妹却是记得一清二楚,早早就趴在门口竖起耳朵听里面的动静。贺琢早上劈里啪啦穿衣服已经是耐着性子把声音放到最低的结果了,没想到在打开卧室的一瞬间还是被窜出来的人影吓到差点心跳骤停。
贺竺穿着一身黄澄澄的睡衣,看起来像个小鸭子似的,两只手抱着他的行李箱不放:“带我去!带我去!”
几个保姆围上来劝都掰不开她攥着贺琢的肉胳膊,最后贺琢不得已苦着脸和她签了一系列不平等条约才得以脱身。沈钺瞥了一眼他麦色小臂上的几个牙印,贴心地把话题拐到了别的地方。
说着说着,贺琢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你和那个小……小小,小羊同学咋样了?”
沈钺没料到他会问这个,掩饰性地咳嗽了一声,眼神微微闪动:“挺好的。”
“哦,那这次出来玩怎么没把人家也叫上啊,人多才热闹啊。”
沈钺一言难尽地看着贺琢。他这好兄弟脑子里是真没长这根筋,他从未刻意遮掩自己和祝若旸的关系,在贺琢面前更是如此。但即使是这样贺琢竟然都没看出来,看来小贺的感情之路注定要走得很坎坷了。
想到这里,他的眼神种染上了一丝怜悯之情:“他不一样。”
贺琢嘀咕一声:“也没看出来哪不一样———哎?你不会是歧视人家是个羊吧?”
沈钺忍无可忍地把手里的书扔在他脸上。
“睡你的觉吧。”
夜幕初降时分,飞机在B国降落。
B国作为有名的滑雪胜地,现在正在举办五年一次的滑雪节,机场内甚至有不少慕名而来的外国游客,金发碧眼,各种国家的语言交错在空气中,人潮熙熙攘攘,沈钺和贺琢差点被冲散。
两人好不容易才在行李传送带前站稳,等待着托运过来的行李。一大群B国人也站在他们的身边,为首的那个长得人高马大,灰发微曲,他正在和旁边的人说话,刚好用余光看到了贺琢,然后立刻惊喜地转过脸,用低沉生硬的声音说道:“贺!什么,时候,你来?”
贺琢听到声音一愣,转头发现了自己的熟人。他的激动程度不亚于那个B国人,立刻扔下手里的行李,冲上去用力抱住他,用流利的B国话回答他:“我刚到,你呢,戴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