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不能杀他。”
霎时周遭一静,紧接着一石激起千层浪,四面八方群起爆发:“为什么!”“难道岳哥你不想为傅哥报仇吗?!”“就是他害死傅哥的!”“就是他!!”
“——国际监察总署要他上法庭,今天不能杀他。”
岳飏顿了顿,喉结剧烈上下一攒,强迫自己说出每个字:“但我们可以惩罚他,让这血债永不消退,向天下人公之于众……”
四周人影憧憧,烧红的刀尖落下,在左手背上刻出一生难以消退的、极端羞辱的标记。
鲜血在白烟中瞬间蒸发。
“你永远也进化不了,沈酌。”
“这伤疤是你对我们进化者欠下过血债的证明。”
……
那天后来沈酌的记忆很模糊了,他被总署派过来的人破门救下,送院后发现全身被打断了十九根骨头,内脏多处损伤,有好几名医疗异能进化者从外地调来配合治疗,最终他还是在病床上躺了很久。
组织那场私刑拷问的进化者事后都被判了刑,但这只是对沸腾的抗议情绪火上浇油。甚至连岳飏都受到了广泛质疑,因为他在最后一刻间接阻止了拷问者杀死沈酌,这一行为让他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在同类中举步维艰。
所幸,傅琛死后半年多,残留的S级信息素终于渐渐散去,加上岳飏开始强硬镇压,众人被激素控制的憎恨情绪才逐步沉淀蛰伏下来。
在医疗异能的作用下,沈酌身上没留下什么后遗症,除了左手上最后刻下的羞辱印记。
他并没有让人用异能消除它。
不知出于什么心理,他默认了那个印记的存在,默许它在无人得以窥见的前提下留存在自己身上,如同那段血腥淬炼的回忆,与灰飞烟灭无人知晓的真相。
……
手机屏幕早已暗了下去,酒店房间笼罩在安静昏暗中,唯有泳池水面发出轻微的荡漾。
嗡——
沈酌回过神来,低头一看,屏幕瞬间多出哐哐哐十几张短信图片,赫然全是白晟发的。
出什么事了?
沈酌蹙眉打开,紧接着就被扑面而来的美食滤镜照砸了个满脸,包括但不限于鲍参翅肚龙虾螃蟹、各种甜点水果蛋糕,甚至还有天际餐厅夜景以及白晟和陈淼那俩货的比V合影,紧接着是噼里啪啦几条文字:
【不要一个人在楼上吃饭嘛沈监察,要我敲锣打鼓带花轿上去请你吗?】
【我开玩笑的,下来吃饭嘛,我亲自上去抱你下来也可以。】
【算了,要我上去陪你吗?我洗了澡还打扮了很久哦[爱心][爱心]】
“……”
沈酌手一松,手机啪嗒掉在桌上,良久望着半空喃喃道:“……我怎么没早点拉黑他?”
·
天际餐厅里灯光璀璨,钢琴悠扬,一道道精致餐点被放置在雪白的高脚瓷盘里,在灯光折射下缓缓地旋转,住店客人来去轻缓曼声谈笑,一派富贵从容的温柔气象。
“你们这么搞甜品是不行的。”全场唯一一个没素质的客人此刻正站在自助取餐台前,旁若无人地拿着餐夹把果盘重新摆成一个巨大的心形,抱怨道:“蛋糕太甜了,糖霜太多了,陈列也没有艺术性。你们这样沈监察待会下来吃饭是不会满意的!”
身后的酒店总经理:“……”
整个餐厅主厨团队:“……”
“白哥,”陈淼有气无力道,“跟你说了学长是不会下来吃饭的,监察官有规定不能外食,求求你放过这几片菠萝吧。”
白晟用异能把整盘哥斯达黎加粉红菠萝切成完美的心形,用餐夹小心翼翼堆叠好,还亲手调整了射灯确保它们看起来精致粉嫩犹如满盘少女心;酒店总经理赶紧用玻璃罩保护好这幅艺术作品,赔笑恭请后面的客人去取用另外几个没被少东家嚯嚯的果盘。
沈酌一行人预定明天回申海,按照安全规定,今晚他是必须要入住中心区监察处招待所的。但白晟一进那招待所就声称自己产生了严重的过敏不良反应,包括但不限于:空气清新剂不好,让他上呼吸道堵塞;淋浴水质不好,让他皮肤起红疹;座椅不符合人体工学,让他坐骨神经痛。入住半小时后他甚至一脸颓丧地出现在前台,连那撮一向嚣张的银白头毛都耷拉了下去,声称自己再住下去就要诱发严重心理问题,成为全世界第一个因过敏而去世的S级了。
沈监察于是被迫作出决定,宁愿自己违反安全条例,也要保护白先生的人身权利。于是一行人在中心区监察处敢怒不敢言的注视下款款离开,直奔六星级酒店白府鎏沙,所有人都兴高采烈地入住了VIP套房。
“你怎么知道你学长从不外食,他上次差点就高高兴兴去吃我的烤全羊了。”白晟心满意足回到落地窗边的圆餐桌,手里端着满满一大盘目测起码2公斤重的烤肉,充满自信地道:“我打赌你学长声称自己从不外食只是因为没找到合心意的饭搭子,换言之就是没早点遇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