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跟你有什么关系，你为什么要怪你自己。你应该恨我，应该骂我，应该拿着刀子对准我，而不是......不是你自己。”

“这世界上的人都有罪都该死，只有你，只有你配长命百岁，万寿无疆。可你为什么就是不懂啊？为什么？”

“因为我想让你开心。”他轻轻地叹息一声，“流明啊，对我来说，你的开心远比我的性命更加重要。你要是能平安快乐，永远健康，我在所不惜，死亦无惧。”

“可我不想要这些，不想开心。我只想你好好的。从我三岁开始，每一年的每一个愿望都是你能永远陪在我身边。哥，我就只有这一个愿望，我只想你能……我只想……”

他的手攥住哥的衣袖，声音有些哽咽起来，喃喃着：“这么简单一件事。怎么就能……怎么就能这么难呢……”

哥一言不发，像小时候那样抱住他，轻柔地拍着他的后背，一下又一下，月光般温柔着。

“因为我只是你哥。流明，你总要成家，总要奔向更远的未来。胜似血亲的关系在这里，它不会让我们分开，我永远都会在这里。”

“少时的爱恨太年轻，太不懂事，让你记得太久。你不能永远沉湎在过去，你要向前看。”

“流明，你要向前看。”

“……”

“放我下去吧。”哥说：“这里的人还挺好的，没有你说的那些打骂行为，护士和医生都很温柔，让我有事不用藏在心里，什么都可以跟他们说。”

“你不用担心，哥只是脑子有问题，四肢还是好的，能照顾好自己的。”

“……一句都没听进去啊……”

哥没听清他的这句喃喃，疑惑问：“什么？”

纪流明微笑，抬头：“没什么。我说祝你好运，别太想我。”

“……嗯。”哥点点头：“你回家路上……注意安全。”

“嗯。知道了。”

实在太蠢了。

纪流明站在路边，冷漠地抽完了一盒子烟，想，他居然真的以为这个世界上有好人。

他把烟摁灭在垃圾桶上的灭烟石里。抬手，重重给了自己一巴掌。

无视路人惊疑的眼光，他宛若无事人般的上车，远远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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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 章

纪流明打开门，漱玉正在客厅里，好笑的倚靠在墙壁上，啧啧奚落道：“好可怜，像条落水狗。”

“那你还不来可怜我？”

“我可怜你个鬼。”漱玉的表情扭曲起来：“你死了才最好，你这种渣男就是该死的。这就是报应，现世报。”

他哈哈大笑起来，一点形象也不顾，疯癫的没有一点人样，像一道虚幻的影子抽动着：“你知道是谁告诉他的吗？是我！哈哈哈哈哈！是我！！我告诉了他一切！我让他滚！”

“纪流明，你既然不让我好过，我也不会让你如意。你真能耐啊，你骗了我八年，整整八年，你真厉害啊，你真厉害！”

“你说那些情话的时候不恶心吗？还是觉得说的多了，就能把自己也骗过去了？你从高中开始就拿我当他的替身，你他妈的你贱不贱啊？那是你哥！是你哥！！”

纪流明没有什么表情，在他铺天盖地的质问和愤怒里，仍然淡定。等漱玉骂完，他才说：“待会做可乐鸡翅，你喜欢的菜，可以多吃点。”

“我他妈不吃你做的菜！”

“你会吃的。”纪流明看过来，双瞳像两颗无机质的玻璃珠子，“这是你最喜欢的菜。”

“纪流明！你疯了！你疯了！你有没有听到我说的话！你到底还要这么骗自己到什么时候！！”

“纪流明！你既然不爱我为什么不放我走！！为什么！我不跟你计较了！我不跟你计较了成不成！你放我走啊！你放我走啊！！”

“纪流明！！纪流明！！！”

他喊了好久，喊到嗓子彻底沙哑，喊到没有力气站起来，喊到一双眼里没有光彩，也依旧没有停歇。只要缓过来有点劲儿，就会死命的过来，揪住他的衣角，让他放过自己，让他走。

他哭，他吵，他骂，他打。但这些都没用，统统都没有用。纪流明就好像一个被设定好了程序的机器人一样，每天只会微笑，只会说我爱你。

直到一通电话打进来。

纪流明停下做饭的动作，熄了火，手指在围裙上擦了擦，“喂？”

“你来一趟。”哥的声音有些无力。

纪流明抬头看了眼日历，今天是六号，星期四。他说：“还没到周六日。”

“你过来。”

纪流明微笑：“抱歉哥，你知道的，我平常都很忙，只有周六日有时间。”

“所以请你在等等，等后天有时间了，我会第一时间过去看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