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软小漂亮心如死灰后(51)
时纵已经半个月没合眼了,搜救队走后,他一个人坐在漆黑的江边吹着冷风。
一贯往后梳起的利落黑发,此刻全部凌乱地垂在额前,遮住了无神低垂的眉眼,黑衬衫开了三颗扣子,满身泥泞,形容憔悴。
“时先生,我爱您。”冷风呼啸而过,少年柔柔的嗓音似乎携风而来。
时纵慌忙抬头,向来凌厉幽沉的棕眸,此刻猩红空洞毫无锋芒。他带着期待环顾四周,可周遭寂静无声,除了江水潺潺,连一声虫鸣鸟叫都没有。
连岁没死,他是逃了。
只有有计划的逃跑,才会选择特定的时间。
时纵想,他如果要寻死,这两个月来有很多机会,自己早就没限制他了,他随便支开保镖和佣人就能达到目的,何必要等到那个天色朦胧的早晨?
那个自己醉得不省人事的早晨。
时纵抬手狠狠扇了自己两巴掌,如果不是自己喝那么多酒,连岁根本就不会有机会。
自从那次从明湾回来,连岁就像变了个人似的。时纵想,他没猜错,都是假象,都是连岁装的!
他的目的就是麻痹自己,然后寻找机会逃离自己。说什么爱?不过是求生的工具罢了!
可笑的是,自己竟然当了真!信了他的鬼话!
可他是当年那个给他温暖和希望的小男孩啊,那个世上唯一一个对自己好的人。他怎么会…
但人总是会长大的,会变的。
何况他还是连衡的儿子,自己折磨了他这么久,踩碎他的尊严,摧毁他的梦想,伤害他的亲人,凌虐他的身体,是个人也不会爱这样的自己吧?
一想到自己之前对他的变化心存疑虑,甚至还担心他患上了斯德哥尔摩综合症,特地从国外请来心理专家替他做咨询。现在看来真是无比讽刺,连岁没有病,有病的是自己!
时纵越想越生气,自己在这江边和搜救队一起打捞了他半个月,整日整夜担心得要死,仿佛心都要被碾碎了一般,可连岁呢?指不定早就逃到什么地方又过上金尊玉贵的生活了。而自己此刻狼狈不堪的模样,真是荒唐至极!
细细想来,连岁这两个月做了很多以前从没做过的事,学了很多以前从没碰过的东西。健身,游泳,学车,…
呵,真是做足了准备。
不过是仇人的儿子,死了便死了!但要是活着,他时纵就算是把整个世界翻过来,也要找到人,带回来,好好惩罚!让他也体会体会这生不如死的滋味儿!
带有玄蛇纹身的大手插入额间凌乱的湿发,往后捋了捋,露出凌厉的眉眼,让时纵即使在黑夜里,也锋芒毕露危险万分。
*
一月后,警方停止了毫无意义的打捞工作,而时纵派人国内国外四处搜寻连岁,一旦找到,直接绑回来!
这些日子,时纵过得很潇洒,多年来忙于工作和报仇,从没有现在这样流连在夜场和酒店里惬意。
连岁算什么?
不过是他的一条狗!
只要他高兴,他可以养一别墅的狗!
何必对他念念不忘?那副身子,也不过如此!这些水嫩的男模,哪个不比他会来事?
时纵坐在豪华卡座,一杯又一杯地将烈酒灌入喉中,身旁围着一圈衣着暴露浓妆艳抹的年轻男人。
“哟,时总,今晚点谁啊?”酒吧老板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说话习惯性地捻起兰花指,走路扭扭捏捏媚态尽显。
时纵靠着沙发,吸了一口烟,然后朝凑上来的酒吧老板脸上缓缓吐着烟雾,“全、要。”
“好嘞!您等着,我这就去安排,麻溜儿地将人都送过去!”老板笑嘻嘻地起身,扭着腰肢把一群妖艳男人带离卡座。
安南市无人不知时代集团的掌权人时纵,英年丧妻,消沉了半个月就开始频繁出入风月场。果然,全城艳羡的豪门婚姻也不过如此,连家一倒,连岁一死,他就迫不及待地出去逍遥快活。
那场如今还令人记忆犹新的世纪婚礼,此刻却犹如昙花一现,鲜少再被人提及。
曾经有管不住嘴的,在时纵面前提了连岁一句,第二天一早就宣布破产。后来,连岁成了时纵的禁忌,无人敢提。连带着跟连岁有关的一切,都噤若寒蝉。
时纵掐灭烟蒂,慵懒地从沙发里起身,没走两步,一个身穿纯白运动服的男人从他身旁擦肩而过。
连岁!
时纵疯了一样拨开躁动的人群,在震耳的音浪里搜寻着刚刚一晃而过又淹没在人海里的纤瘦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