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病的过程是持续而漫长的,通常都会过上很久他才会彻底好起来,而这段时间身体上的各种不适,每天都在折磨他的意志,令他的心情糟糕透顶。
等好不容易病彻底痊愈,乐知煊会特别珍惜自己健康的日子,他也会无比小心,绝对不让自己再有任何生病的可能性。
但不管他究竟如何小心,他这个破体质依然没办法摆脱病菌下次的侵袭。
他就这样周而复始地承受折磨,令身边的人担心,时间长了,到后来乐知煊也就开始麻木了。
既然怎么样都没有办法改变,那倒不如不去在意,能活一天是一天,生病就让他病,他只要在健康的时候能够过得愉快,平时躲到星网世界里,就什么都无所谓了。
乐知煊还记得,有次昕庭和往常一样照顾生病的他,他那时候因为怎么都挥之不去的剧烈头痛忍不住发了脾气,他挥开昕庭的手,用自己所能用上最糟糕的话语表达了自己放弃的意愿,消极地躺在床上看着昕庭,想要他让自己自生自灭。
那时候他好像是哭了,哭得相当难看,连视线都模糊不清了。
那真是段丢人到极致的回忆,以至于后来清醒过来的乐知煊不愿意昕庭告诉其他两人。
他还记得当时昕庭给他的回应,昕庭说自己是他从孵化仓里亲自接出来的,是他亲眼看着长大的,所以无论发生什么,他都不会放弃乐知煊,会一直陪着他。
那时候乐知煊忍不住哂笑,他说早晚他们都会离开高塔,早晚他们会分开,除了他们高塔里的几个雄虫,没有谁会再在意他的死活,那时候他怎么办?
乐知煊那时候只是觉得未来两个字单薄得可笑。
可是现在他坐在这里,身旁的诸刹低着头,专注地舀起碗里的粥,认真地替他把粥吹凉,甚至严谨到可笑地用上了温度测试器替他把温度调到最适合的程度。
他的行为古板到令人发笑,但他却在用最谨慎的态度,在仔细照顾着他。
看起来就好像,他的安危是比帝星和平还要重要的事情。
乐知煊突然忍不住想,这家伙能照顾他一辈子吗?占据他整个生命未来的那种?
可是谁有义务必须要照顾他这个麻烦精一辈子呢?
乐知煊低下头,这时候诸刹正把勺子递到他的嘴边,勺子里是满满一大勺粥。
乐知煊心情复杂,报复性地一口把它吞掉。
温度果然刚刚好,味道也十分鲜美,乐知煊将其咽下,忍不住又看了诸刹一眼,看诸刹正一副专心等待反馈的样子,他垂下眼过了会儿才慢吞吞说道:“……甜的。”
诸刹又笑了起来,他对于笑这个表情似乎熟练了点,这次看上去不那么生硬了,显得有点温柔。
他笑着说道:“那就好。”
乐知煊忍不住气鼓鼓说道:“好什么好,我都是喝咸粥的。”
诸刹被他这句话说得有点宕机,低头盯着手里的碗皱起眉,似乎在思考要不要让古堡里的仆人从新熬上一碗。
乐知煊看他这副样子,忍不住又想笑了,他压着自己的嘴角,顿了会儿,才说:“偶尔试试甜的也不错。”
诸刹松了口气。
乐知煊觉得他刚才可能差点又要道歉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虫盟的医疗条件比高塔要好,又或者这位治疗师的能力不错,乐知煊休息了一整天,挂了水又吃过东西之后,竟然奇迹般地感觉自己身体好了许多。
以前的乐知煊只要生病动辄就是半个多月卧床不起,两三个月虚弱咳嗽,但这次他的症状却轻了很多。
连乐知煊自己都说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不过他总觉得和某只雌虫有关。
当诸刹的气息在身边的时候,他似乎莫名地会觉得舒服很多,而当他肢体和乐知煊接触的时候,这种感受就更加的明显。
难道是雌虫和雄虫之间的相性问题?
乐知煊得不到答案,但在生病的这段时间里,乐知煊慢慢地考虑清楚了一件事情。
生病后的第五天,乐知煊已经能够自己下床,在房间里面到处乱跑了,他几天没有上星网直播,所以趁着诸刹出门去指挥中心的时候,他偷偷短暂地上了次线,在跟直播间观众打了个照顾报平安之后,他坐在星网空间自己的休息室里,背靠着自己的战斗伙伴,那台银色的巨大机甲,朝陪了他许多年的观众们说了些话。
他姿态轻松地盘腿坐着,眯着眼睛看不停飘过的弹幕,开口问道:“我想去做一件对以前的我来说,不可能会做的事情,你们说我能成功吗?”
弹幕们顿时热闹起来,七嘴八舌地猜测宣哥想做什么,是不是又要去装萌新欺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