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走出会场的时候,星予在头脑昏沉中回头看去,隐约觉得自己在人群中看到了黎逞的身影。
黎逞正在和几个穿着西装的雌虫交谈,不知道他们究竟说了什么,不过在微笑的时候,黎逞忽地往他所在的位置瞥了一眼。
对方似乎看到他了,但并没有出声。
后来的事情,对于星予来说渐渐变得不再清晰。
星予只记得自己是被乐知煊牵着手进入车里的,诸刹本来好像还问了几句是要开车还是乘坐飞船或者飞行器之类的,但是他的话立刻就被乐知煊给堵了回去,最后还是老实地上了车。
一路上星予没有开口,诸刹和乐知煊交换了好几次眼神,也都默契地没有过多询问。
半个多小时之后,星予站在了庄园的大门口,他看起来已经恢复了平常的模样,下车回头和乐知煊他们道别的时候,他微微牵起唇角,甚至露出了一抹说不上情绪的笑容。
看到乐知煊打算留下陪伴自己,星予摇头阻止了对方,并低声说道:“让我自己处理就好了。”
乐知煊犹豫了瞬间,但最终还是点了头。
他隔着车窗看星予,小声地叮嘱起来:“如果有什么事就联系我,别自己偷偷哭鼻子,那家伙要是欺负你,你也别……”
星予:“我又不是阮煦那个傻小子。”
乐知煊:“……”
这句玩笑并没有起到效果,乐知煊没笑出来,不过最终还是离开了。
星予脸上不像笑的笑意,一直站在庄园门口注视他们离开,直到那车彻底从道路尽头消失,星予才终于转过身,在庄园守卫的注视下推开了那扇大门。
他走进去后,看着空空荡荡的大厅没有任何反应,他没有选择回到自己的房间,而是在短暂的平静之后,抬步去了黎逞的房间。
在这之前,星予从来没有到过黎逞的房间里。
平常星予回家的时候,黎逞基本都会在书房中处理事情,两个人每次亲密,他们也都会一起来到星予的房间里,直到夜晚深了,结束欢愉之后,黎逞才会在和他一起清洗过后,自己回到自己的屋子里。
回忆到了这里,正在去黎逞房间的星予突然脚步一顿,忍不住想到,黎逞竟然从没和他一起入睡过。
不论夜晚怎么折腾,如何筋疲力尽,黎逞都会在结束之后坚持回到自己的房间里。
星予想到这里又觉得不可思议,因为在这之前,他竟然从来没有觉得奇怪,从没在意过黎逞反常的举动。
他为什么没注意到呢?
星予继续往那个房间走去,边走边思考着,大概是因为在车上吹了好一会儿风,他觉得自己已经渐渐从最开始的混沌中走了出来,他思维逐渐变得清晰起来,甚至在一步步往前的过程中,开始去回忆那些过去他从来没有注意过的事情。
比如当初他刚走出高塔的那天,为什么黎逞没有亲自来高塔迎接他,而是在晚了好几个小时之后,才让副官来负责接他到庄园。
比如说那天他到达庄园之后,为什么黎逞会扔给他一份奇怪的文件让他签下。
比如后来,为什么黎逞看起来那么在意他,每天派人保护他,不让人接近他,送他礼物给他照顾,但却都是通过派遣其他人的方式完成这些事情,而自己却从来没有真正开口关心过他。
再比如为什么黎逞最开始十分抗拒和他接触,但过了几天之后,又开始沉溺于他的身体。
为什么黎逞总是忽冷忽热,为什么他时常觉得黎逞离他很近,但有时又突然会变得很远。
这些所有的疑问,似乎都慢慢地有了解答。
星予想到这里的时候,终于也来到了黎逞的房门之外,黎逞的房间常年紧闭着房门,没有他的允许,下人们都不敢轻易进入,而在此之前,星予也从来没有来过这个地方。
可现在他有一件事情必须要求证。
“抱歉。”
星予低低地说了一声,明知道这时候正在宴会厅里的黎逞根本不可能听见自己的道歉,但他还是这么做了,似乎出声以后自己才能更加有勇气。
接着他闭上眼睛,狠狠地推开了房门。
再次睁眼的时候,星予透过打开的门扉,看清了房间里正对着他所悬挂的那副画。
那画里面的是一名对他来说有着熟悉面容的雄虫,之所以说熟悉,是因为那张脸他每天都能从镜子里面看见,然而星予却又再清楚不过,那画里面的绝不是他。
因为那雄虫有着一头黑色的短发,脸上的笑容天真甜美,眉眼都透着软和,他穿着漂亮的白色线衫坐在窗前,窗外阳光渗落,他仿佛每一寸都透着柔软的金色光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