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冷一天(23)
“好黑,这路也太太难走了吧。”他嘴里说着抱怨
的话,手却悄悄牵上了他哥的衣摆。
季迦禾走在前面,手里拿着村口小卖部借的旧式手电筒。
一束微弱的光照在杂乱的小道上,晕出一片再远处却什么都看不见。
风很猛烈,冬日的芦苇草皮被抽的脆响,季姜用
羽绒服上的帽子将耳朵捂住,冻过了耳垂火辣辣的疼。
“好好呆在家里不好吗。”季迦禾走在前面说道。
两人一拐弯走到了一个挖矿石废弃了的填废料的水塘边,他们沿着水边的土路走,小道越走越崎岖。
水潭再夜里看起来分外可怕,又黑又深,死水上浮藻像油垢一样紧紧贴着水面,下面根系盘错复杂。
季姜亦步亦趋的跟在季迦禾身后,对方衣摆被他狠狠的攥在手心。
忽然,水面毫无征兆的响了一下,像是有什么钻进了水底。
风酥酥的抖,一个劲往树林里钻,就好似有什么在快速的逃窜,从一片漆黑里传出呜咽声。
那声音吓得季姜一个哆嗦,苦着脸往季迦禾身边凑,“哥,刚刚..那,那是….是什么,你看清了么?”连舌头都开始打结。
季迦禾往水面照了一下,依然一片死水,他回答:“可能是鱼吧。”
“怎么会是鱼!!那么大的动静,那得是十几斤重的鱼?这么小的水池怎么可能?”季姜哆哆嗦嗦的质疑。
“扑通”一声,池塘又响了一下。
他越害怕越想弄清楚,伸长脖子,越过季迦禾肩膀,躲躲闪闪的看过去。
隔壁的半山腰上还有亮着的扫墓用的一对红烛,在一片摸黑中格外醒目。
风滑过,红烛一抖一抖,季姜一手抓着他哥,一边扭头看身后,越是视线盲区,越像是藏着什么一样。
北风卷起灰尘,一圈一圈的打转,将唯一的光源覆盖,一下又一下的树叶此起彼伏响声,就像是脚步
或者某种奇怪的节拍。
季姜这次连话都不敢说了,只拿一双眼珠子到处乱瞄。
“快走,快走,这地方看起来有点邪乎,可能是风水不好。”他小声催促着他哥。
他将手踹进兜里,夹着帽子,正准备小跑着加速离开。
结果树林里忽然传出凄厉的鸟叫,尖啸又难听。
一声的一声回旋在丛林上。
季姜被吓得脚下一打溜,失足踩空到布满青苔滑石上,直接原地劈叉,整个人栽倒了下去。
他“啊”了一嗓子,比鸟叫声还惨,吓得林子里一阵扑腾声。
像是有什么飞走了。
等季迦禾回头时,他已经大半个人落了下去。
他的两腿一条卡在树上,一条没支住,两手挥空,什么也没抓住,整个人直直的跌了下去。
季迦禾想都没想,反应极快的也跟着跳了下来。
幸好下面是不到两米高的田埂,冬日上面铺了稻草。
季迦禾伸手将他一头的土和稻草拍掉问:“摔哪了?”
说话间也有点喘。
季姜瘫在地上,整个人狼狈不堪,只觉得腿被掰成了扭曲的形状,动都不敢动,只有迟钝的疼痛感。
“疼。”他小声哼唧一句。
季迦禾不敢动他,只是将人圈住,将手电筒放在一边,低头去看他的腿。
“哪里疼?”季迦禾越是紧张,反而语气越是轻柔。
就像此刻。
他眉头狠狠皱起来,但是嗓音依然是清清淡淡的。
“哪里都疼。”季迦禾把他的腿稍微一动,他立刻就龇牙咧嘴起来。
季迦禾将他的裤腿小心翼翼挽起来,打着手电看了一会儿,发现没有红肿,只有些不太严重的擦伤。
他用手按了按季姜脚踝,又认真问了一句:“疼不疼。”
季姜咬着下嘴唇摇了摇头,道:“缓缓,有点疼,但好像也没有特别疼。”
“骨头没问题,可能是扭到了,你站起来试试。”季迦禾道,一边小心翼翼将人拉了起来。
季姜将整个身体的重量,自然而然的全压在了季迦禾身上。
两人手紧紧握在一起,季迦禾的掌心温暖而干燥。
季迦就着他的胳膊慢慢的站了起来,刚刚试着走了一步,立马抽起嘴角,疼的脸皱成一团。
“唉!唉!疼。”他顺势歪进季迦禾怀里,撒娇不肯再走。
季迦禾没有办法,只能将人揽住,叹了口气道:“我们不去了,现在往回走,好吗?”
“可是都走到这里了,拐个弯就到,去坟头看一眼再走吧。”季姜坚持道。
季迦禾拿手电照了一下,风越来越大,连水塘对面的红烛也被吹灭。
他忽然伸手,“拿着。”
季姜不知所以然的接过,愣愣拿在手里,看向他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