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记缺失(41)
大股鲜血从生**里涌出,瞬间浸透了睡裤和地毯。
林瓷书蜷缩在沙发与茶几之间空隙里,肚子里的脏器揪在一起,被撕裂穿刺的疼痛从腔体内部贯穿全身。
他似乎又回到了难产那天。
搁置在沙发上的手机嗡嗡地振动着,林瓷书听着它不断发出声音,伸出手却怎么也够不到。
他无法向外界呼救,围绕在身旁的小猫又在刻板地转圈,不停地蹭着自己。
林瓷书没有力气安抚她,张了张嘴想要说话,从喉咙里发出的撕裂呻吟更加剧了小猫的恐惧。
他听见小猫发出了尖锐的叫声,狼犬在用爪子和牙齿啃咬金属,也听到了窗户被打开的声音。
狼犬踩着沙发跳出了窗户,落在花园的草地上,从林瓷书的视野里消失不见。
林瓷书不知道她去了哪里,失去大量血液和温度的身体已经不再颤抖,刺耳的嗡鸣渐渐盖过了小猫的叫声,白光在瞳孔中扩散,慢慢覆盖窗外的景色。
他躺在鲜血蔓延的地毯上,不知过了多久,被白光笼罩的视野忽然暗下。
一道灰色的人影落在眼前,他的面容在逆光中模糊,声音被一道无形的屏障隔开,林瓷书看不清也听不见,只感受到落在脸颊上的滚烫的触碰。
像在海岛的那一夜,像记忆里唯一一次没有感受到痛苦和厌恶的、将他从可怕的热潮中解救出来的、来自Alpha的触碰。
第24章 溃败
林瓷书在大失血中失去了意识,睡了很久,做了一场又一场荒诞真实的梦。
他梦见钟伯延抱着自己向什么人大声呼救,梦见自己再次躺在手术台上,即将被人开膛破肚。
在剖开腹部的下一秒,意识忽然坠入黑暗,诡谲的梦境回归平静,林瓷书没有再做可怕的噩梦,没有再感受到任何疼痛。
远处传来“滴滴”的声音,忽近忽远,夹杂着几道分辨不清的交谈声,在黑色的梦境回荡,却分辨不清方向。
再次醒来时,林瓷书的眼前是一片朦胧的白,随着几下不太明显的闪烁,模糊的画面变得清晰,先是灰白色的天花板、吊在床头的点滴药瓶,然后是坐在床边的钟伯延。
原来是钟伯延。喓邀曜
一贯冷静自持的Alpha握着他夹着血氧仪的手,皱着眉看着他,脸色有些苍白憔悴,带着一丝藏不住的狼狈。
钟伯延的手温热有力,略高的体温从掌心源源不断传来,林瓷书望着交握在一起的手,恍惚间忽然不知道自己现在究竟身处何地。
是一个人生活在美国的小镇,还是根本没有离开那座海岛、没有和钟伯延分开?
他分不清了。
也许他只是睡了很久,做了一场过分逼真的噩梦。
林瓷书茫然地睁着眼躺在病床上,身体很重,肌肉和神经都失去了知觉,只感觉得到从掌心传来的温度。
钟伯延没有说话,一直沉默地握着他的手。
林瓷书想坐起来,动了一下身体,小腹传来一阵沉闷的痛感,眼前黑了一瞬,清醒的意识倏然断裂。
等他再睁开眼的时候,钟伯延打着石膏的右手隔着被子按在他的胸口,“你才做完手术,要静养。”
“什么手术?”林瓷书用口型问钟伯延,干裂的嘴唇间泄出断续的气声,微弱得几乎听不清。
“生**大出血。”钟伯延的嘴唇颤了颤,声音有些沙哑,“医生尽力了。”
林瓷书觉得他的语气听起来很难过,像是要哭出来了一样,过了一会才回过神,意识到钟伯延说了什么。
他抽回被钟伯延握着的手,一遍又一遍地摸着自己的小腹。
凸起的伤疤,温热的血液,交错的缝合线,林瓷书反复抚摸着,苍白颤抖的指尖染上一点潮湿的猩红。
他的生**被摘除了,小腹上多了一道伤疤,内里空空如也,什么也不剩。
林瓷书闭上眼,泪水从眼尾滚落,没入发根,浸湿了枕巾。
他没有选择生育的权利,被动地怀孕,被动地难产丧子,现在就连剥夺都没有反抗和拒绝的余地。
什么都没有改变。
即使逃到这个只有钟伯延知晓自己过往的小镇,他还是和以前一样,循环往复着同样的痛苦。
*
吊在床头的点滴平稳下落着,压抑的呼吸声在病房里回荡。
钟伯延按住林瓷书触碰伤口的手,将手指从伤痕累累的小腹带离,一点点擦去渗入指缝的鲜血,然后将颤抖不停的手裹进掌心。
林瓷书没有反抗,顺从地被钟伯延牵着。
他没有嚎啕大哭,没有咒骂致使他痛苦的人,没有控诉糟糕的命运,只是无声地恸哭着,呼吸在颤抖,偶尔泄露几声压抑不住的哽咽,却像是把经年积累的委屈全都倾泻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