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缝无聊(23)
转眼,边礼铭四年学业走入尾声,要和赵沅同一届(因为医学本科专业是5年)毕业了。
赵沅在学习压力巨大的医学院,5年来一次都没有挂过科,绩点甚至超过了几个Alpha学生。
边礼铭在毕业生们都忧心忡忡,担忧前途的时候,自己已经手握四五个颇有含金量的专业比赛奖项了。
学校门口的咖啡店关门不做了。毕业学年的上半学期,边礼铭和赵沅最后一次在店里点了咖啡。
店里的咖啡师对两人已经非常熟悉了,一个永远点卡布奇诺,一个永远点美式。
最后一次见时,店员柔和地建议两人要不要试一下别的;于是赵沅开始跟边礼铭推荐卡布奇诺,边礼铭开始跟赵沅推荐美式。
两人极尽溢美之词,夸张得连咖啡师本人都听不下去,在柜台后面抿着嘴憋笑。最终两人均以说服了对方为前提,被说服了。
不过在两人分别尝过自己点的咖啡之后,只尝了一口,就瞬间非常默契地跟对方换了回来。
哦对,赵沅再也没有提醒边礼铭“这上面有我的口水”的想法了。边礼铭对赵沅也是这样。
在繁杂忙碌,各奔前程的大学生活里,边礼铭和赵沅维持着尽可能简单透明的关系。
未来太大,太丰富,太充满变数;赵沅和边礼铭都没敢去想;但直觉和快乐却那样直白强烈,那样方向明确。
所以两人就在一问一答中形成了比朋友更亲密的,一种十分“定制化”的关系。
“可以挽你胳膊吗?”
“可以啊。”
“可以抱你吗?”
“当然了。”
“客房没收拾,可以一起睡吗?”
“来啊!这么客气。”
“一起洗澡吧,我想……一起,行吗?”
“有什么不行?又不是没试过,要一起就快点儿。”
“我……我可以亲你吗?啊没事我乱说的,脑子不太清醒,你别当真啊。”
“……嗯。”
这年夏天,边礼铭以沿沧大学艺术学院本科生的身份,参加了最后一场比赛。拿了第一名,还打破了之前一个小有名气的选手的蝉联。
“华章杯”青年钢琴家演奏大赛,算是大众认知度和专业含金量都很好的比赛了。边礼铭拿一等奖的时候自己也挺暗自高兴的,还跟赵沅说,这是他最想要也最喜欢的毕业礼物了。
前几天,边礼铭接到赛方的电话,说他赛后的采访可能会在几天后的综合新闻里播出来。
当天吃饭的时候,边礼铭把这件事像任何一件平常的事一样告诉了赵沅。
但赵沅却差点当场激动地跳起来,又自觉失态地收敛神色,压低声音对边礼铭说:
“喂!你不知道《综合新闻》收视率有多好,影响力有多大吗?就是每晚七点半,播半个小时的那个啊!所有公共频道都必须在那个时段转播。也就只有《早间新闻》能跟它一较高下了!”
边礼铭脑袋空了一下,这才渐渐反应过来:“啊……是那个《综合新闻》啊。”
赵沅的兴奋劲儿还没过,用了点力气拍拍边礼铭的肩膀:
“哎!你这得办个派对,大家一起庆祝一下吧!你想请谁?”
边礼铭缓慢地眨了眨眼睛,脸上的愉悦和激动甚至不到赵沅脸上的十分之一。边礼铭沉吟一阵,低笑着摇了摇头。
“啊?为什么?”赵沅疑惑。
“我想请我爸,但他肯定不会为了陪我看一场新闻节目特意拨冗的。我哥……不太想给他添麻烦,他从本州独立国飞过来也挺折腾的。”
“那你的同学呢?请老师来可能不合适,但同学总可以吧?”赵沅不死心地追问:“你没有平常比较合得来比较熟悉的同学吗?”
边礼铭抿了抿嘴唇,明明是天大的好事,可他看上去反而有些落寞:
“但快毕业了,我们不再是同学了,更是竞争对手。学古典钢琴的人太多了,熬出头的又太少。换位思考,我也不觉得他们会因为别人取得的成就而高兴;与其让他们违心地来祝贺,倒不如不要为难他们了。”
赵沅愣住了,脸上原本欢愉的表情也隐没了,站在边礼铭身边有点不知所措。纠结了半天没想出什么安慰的话,只能很程式化地拍拍边礼铭的背。
边礼铭抬起嘴角笑了笑,偏头去看赵沅盛满心疼的脸:
“但那天你还是会来陪我一起庆祝的,对吧?”
赵沅当然会。
新闻播出的时间是周五,赵沅专门让在电视台工作的父母帮忙问了一下,应该是不会有变动了。
周五下午的时候,赵沅和边礼铭一起去超市买吃的,这样晚上就可以边吃边等,想想都舒服极了。
周五下午的超市人不算少,但也没有特别拥挤。摆满了商品的货架一层接着一层,推销摊位上的喇叭一直重复播放着折扣信息和“欢迎试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