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双(64)
他去银行取了钱,回医院交完各种费用,余让已经从手术室推了出来。
医生直白地叙述着伤情。
撞击,侵犯,撕裂。
没有伤及要害,至于为什么久久昏迷,或许只是他不愿意醒。
天快黑了,祁年的父母试图把他强制带走,可是祁年死活不肯,他保证跟盛燃一刀两断,但今天,他无论如何都不会离开。
然而比天黑更早到来的是身穿制服的警察。
他们在众目睽睽之下带走了盛燃和祁年。
“为什么?”事情朝着离谱的放下发展,所有人都不明所以。
警察给他们看了一张照片,是一个被风琴压住的年轻人。
“别说你不认识他!”
“孟宇麟,”盛燃乍然恐慌,“他……他怎么了?”
“失血过多,死了。”
第32章 分号
小镇出了命案。
家里承包水库的乡镇一霸孟宇麟在废旧影剧院被发现时,人都凉了。
凶手是十三中高三的学生,叫盛燃。
审讯室里,刑警把装在透明证物袋里的沾血的不锈钢叉子摆到他面前:“记得吗?”
盛燃一眼瞥见柄端刻着的“qn”两个字母,这是他刚跟祁年在一起时在网上定制的,祁年留着的是刻着“sr”字母的圆头勺子。
两个月前,他把叉子交给余让保管,余让说丢了。
“别以为不说话就没事!”刑警敲了敲桌面,“叉子上有你的指纹,死者指甲缝里检测到你的皮肤组织,有目击者看到你走进凶案现场,又浑身是血的跑出来。”
孟宇麟死了,死了。
盛燃不明白,他理解不了自己杀了人这件事。
“我只是用叉子插了他一下,我只是不想他再追上来,他把脚从风琴底下抽出来就可以跑,他跑到外面就好了……”
“死者的脚卡在风琴踏板里,他根本脱不了身,而你抢走了他的手机,导致他连打电话求救的机会都没有。”刑警把现场照片一张张摆在他面前,鲜血淋漓,触目惊心,“虽然你没有直接刺中股动脉,但激烈的打斗和挣扎使得伤口扩大,更致命的是死者有凝血功能障碍,简单来说,他是活生生流血流死的。”
上天似乎在开了一个玩笑,布下这一盘天衣无缝的局。
盛燃陷入了彻底的迷乱与崩溃,他尚未从接二连三发生的事件中冷静下来,就又被命运的漩涡拖入更加无底的深渊。
他忘了,忘了孟宇麟这个混蛋一点血都见不得。
可这个混蛋死了,因为自己的失手,他的生命结束在了十八岁。
没有人留给他忏悔和痛苦的时间,刑警依旧面不改色地追问着他:“你为什么要杀他?”
“我没有!”盛燃红着眼反驳,“我没有要杀他!”
做笔录的女警抬头瞟了他一眼。
“那说说为什么打架吧。”他们换了一个问题。
盛燃垂下头交握着双手,肩膀因克制而不住颤抖,他喉咙一阵阵发紧,张口竟发不出声音。
删除的画面又开始在潜意识里盘旋,反反复复,最后定格在余让低头亲吻他的时刻。
“他只是想把我的朋友救出来。”良久,盛燃才嘶哑着说出这句话。
“你朋友叫什么名字?”
“余行,”盛燃顿了顿,重复一遍,似乎在说服自己,“他叫余行。”
“余行?”刑警皱起眉,锐利的双眼紧紧打量着他,“你确定他叫这个名字吗?”
盛燃抬起头看向他:“是。”
刑警却说:“你跟祁年的说法可不一致。”
祁年。
盛燃浑身一颤,还有祁年呢。
他忽然坐直身体,语气也变得焦急起来:“不关祁年的事,他只是不小心卷了进来,我跟孟宇麟打架的时候他在外面打电话,从头到尾他什么都不知道,甚至跟孟宇麟一丁点儿接触都没有!”
“你俩倒是默契,都这么维护对方。”刑警清了清嗓子,话锋一转,“你跟祁年是什么关系?”
盛燃心口抽了一下,哑声下定义:“朋友。”
“医院里的人呢?”刑警又问他。
“也是朋友。”盛燃问,“他现在怎么样?”
距离被带走已经过了几个小时,余让还好吗?
刑警哦了一声:“我同事在那守着,他还没醒。”他低头翻看着照片,最后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祁年什么都交代了,你还是一五一十地把经过都说清楚,争取宽大处理。”
宽大处理。
盛燃看着手上的镣铐,只感到这个世界无比可笑。
故事的开始很简单,他们在学校里遇见。
故事的结尾很潦草,他连名字都是假的。
刑警听完后问他:“孟宇麟侵犯余行的视频你为什么要删?你要知道,如果他没有死,这是制裁他的关键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