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双(106)
盛燃自己也不明白事态为什么会发展成现在这样,等他想要去思考的时候,已经压着余让亲了好一会儿。
身下之人抱着他呜咽,似乎是用上了极大的决心推开他,气喘吁吁地呢喃:“我喘不上气了。”
盛燃愣了愣,伸手拨弄着他的头发,温柔地在额头上留下一吻。
“睡吧。”他说。
第53章 在意
不出意外,盛燃醒过来时另一半的床铺已经空了,临时搬运过来的枕头小被子下落不明,估摸着被送回了隔壁。
余让没在家。
盛燃躺在床上缓了半个小时。昨晚的画面跑马灯似的滚了一圈又一圈,他跟余让越界了。
他们都喝了酒,但绝对都很清醒,甚至现在还能想起探进对方口腔时的迟疑与贪婪。
他对余让的感情过分复杂,多年前同病相怜的朋友,狱中七年的不解憎恨,到真相大白时的悲哀恍然,再如今……
喜欢吗?
相拥的心跳骗不了人,一见他就笑的心安也骗不了人。可是盛燃还是犹豫了,人在绝境遇到同类,错把相依为命当成了爱情,将错就错或许可行,但对余让实在太不公平了。
他自认不算什么清心寡欲之人,情窦初开的年纪就谈起恋爱,高中时的他尚有勇气面对一切,现在却节节败退。
为什么是余让?
为什么偏偏是余让?
盛燃望着窗外,怎么办啊,那是一个并不存在的人。
门铃响了。他心跳骤快,来不及收起的情绪在镜子中无限放大,他长长吐出一口气,万万不愿余让也陷入漩涡。
盛燃打开防盗门,看到来人时勉强勾起的笑容极不自在地僵在了脸上,他猜到了对方的来意。
房东阿姨望了眼一尘不染的地面:“要脱鞋吗?”
“不用,”盛燃让开一条道,“您进来坐,我给您泡杯茶。”
“茶就不喝了,”房东把他刚关上的门又打开,站在鞋柜边没再往前,“小盛啊,阿姨……阿姨这次来……”
她抓耳挠腮,支支吾吾,要不是天不时地不利人不和,盛燃都要怀疑自己快被表白了。
最终,房东心一横,从帆布袋里掏出一张折叠纸,啪叽拍在鞋柜上:“上面写的是真的吗?”
都不用打开,盛燃只瞟一眼就知道那是什么。孟军还是找到了这里。
那余让呢?他们会不会碰上?!
“您从哪里捡到的?”盛燃问,“有人来闹事了吗?”
“昨晚七八点钟就贴得整条街都是了,今天一大早又这样,”房东叹了口气,“小盛呐,阿姨不是不相信你重新做人,只是这别人贴一次,小余就来来回回撕一次,不是办法呀。”
“什么?”盛燃心口好似被钝刀捅了一下,“余让……小余他……他……”
房东从提袋里掏出一个厚厚的信封:“你们是月初2号搬进来的,到今天刚好半个月,我把半个月房租扣了,剩下的都还给你们,押金也在里头,水电费就算了,你们今天搬走吧。”她说得客气,生怕激怒了眼前这位“杀人犯”。
人走了,门开着,盛燃疲惫地坐在椅子上,望着空旷的楼梯口,偶尔有人经过,低着头匆匆就走,可总也有不长眼的,嘀嘀咕咕嚼着谁都能听见的舌根。
夏天的雨一阵就过,余让湿哒哒地回来,在转角与盛燃的目光对上,闪烁着躲开了。
“去干什么了?”盛燃问他。
“买菜。”他心虚地钻进浴室,手上空无一物。
盛燃跟了过去:“菜呢?”
“没……没挑中喜欢的。”他破罐破摔,“你是不是搞错了,我是余行。”
“是吗?”盛燃去他房间找了一身换洗衣物给他,“你先洗澡吧。”
余让在里头磨磨蹭蹭了半天都不肯出去,他的纠结比盛燃只多不少,埋藏了这么久的秘密被昨夜冲动出卖得淋漓尽致。
他没法面对自己。怀揣着卑微的心思喜欢上闪闪发光的少年,他如果未曾经历那一遭,他们的人生轨迹早已天差地别,盛燃本该是夜空中被人仰望的星星。
可是他冒犯了他的少年,在他失意脆弱的时刻。这无疑是一种讽刺,你看,你如今只能跟我这样不堪的人混在一起,我要把你拉入泥潭,我要你这辈子都烂在里面。
?
“还没洗好吗?”盛燃在外头拍门,“快一个小时了,饭都凉了。”
余让也的确快热晕在逼仄的卫生间里了,他悻悻开门。餐桌上放着两份外送的凉皮和肉夹馍,他俩在家很少点外卖,基本都是随便对付几口,饿不死就行。
饭都凉了?这玩意不就是凉的吗!
余让把没放葱的那一份推到盛燃面前,拨了几筷子自己碗里的东西,忍不住吐槽:“我还是头一回在凉皮里看到葱……”说完,发现不对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