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烽火蔷薇(13)

作者:公子煌 阅读记录

“怎么,还行不行?”裴世修看了眼有些颓丧地沈聿潇,故意讥讽道。但是他也看得出,沈聿潇虽然身体非常疲累,但是眼睛里却张扬着一团火焰,生生不息。

“报告大帅,我行。”沈聿潇也不知哪里打了针鸡血,忽然就精力充沛起来。不过到底还是孩子气些,声音也是尖细的,倒引得其他人一阵嘲笑。

“他娘的,笑啥?你们刚进营子的时候,有他牛?”裴世修扫视了眼一群歪瓜裂枣,骂道。

于是队伍继续朝营地走去。

沈府,黎书把自己的生活安排的密密麻麻,一刻也不让自己停歇。因为一歇下来他的脑袋就会被沈聿潇三个字所占据。

好在最近正好田里事情也多,有足量的事情等着黎书去分派和解决。

黎书坐在柱子开着的汽车里,越靠近东沟,路面越发颠簸。摇摇晃晃地能把人的五脏六腑给颠出来。

路两边没有变化的茅草屋让黎书想起往年,他的身边还会坐着沈天白。本来沈天白死后,他的身边应该坐着沈聿潇,可是沈聿潇却跟着裴世修参了军。以至于现在就只有黎书孤孤单单一个人扛着沈家。有那么几次黎书觉得特别的落寞,可是一想起在沈天白床头发的毒誓,一看到赵玉梅病歪歪地躺在床上,一想到沈聿潇单薄的身体裹在一群军人堆里,黎书就只能继续咬着牙去扛。他不能叫沈天白死了也无法安心,他不能叫赵玉梅没有家安养身体,他更不能叫沈聿潇回来的时候,无家可归。他,现在不只是一个人的他,整个沈家,整个沈家的上上下下,或成或败,都只在黎书的一念之间。

车子到了东沟村门口就开不进去了。车子便在一处草垛旁停了下来。车子熄了火,也熄了黎书的思绪。放眼望去村口早已站满了沈家的佃农,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大家都殷切地期盼着黎书的到来。因为夏种,是一年中最特别的,也最重要的,毕竟水稻是一年中最为要紧的。

“恭迎黎书老爷。”大家热情而卑微地福着身体喊道。

管家虽然也是仆人,但是也算半个老爷,这是好几代人留下来的规矩。

所以黎书听到大家称呼他为“老爷”后并不拘礼,因为他知道,以后要独自面对那么多的佃农,光靠善良是不够的,因为一个人的善良是有限的,而别人的贪念是无限的,掌权者唯有恩威并施,刚柔并济才能长久。这是沈天白前两年带黎书巡视的时候告诫黎书的话,现在想来依旧历历在目。今天,黎书就要独自面对这样一群人。

“黎书老爷,今年可要给我家分些好种子,我会将稻子种的更好的。”一个女人率先嘀咕道。

女人家脸薄,可是结了婚的女人有时候却是比男人更抹的开脸面的。

“还有我家,我们家人多,种的更多。”一个男人也跟着说道。

接着是七七八八的声音,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其实佃农收成好,租子收的才多。所以不出大问题,沈家都会把最好的种子发给佃户。而佃户们整这一出,无非就是想讨个好彩头,希望自己家的收成比别人家好罢了。

“哎哎哎,都排好队,一户一户来称种子。”柱子看了眼黎书,忙就张罗起来。

第十八章 各自天涯6

见柱子他们忙着给佃户称稻种,黎书便往旁边没人的地方让了让。看着这浩浩荡荡地队伍,身边隐隐绰绰像是站了个人,黎书便脱口而出,道了声“老爷”。

沈天白自然是不会出现在这里了,只是黎书还记忆犹新。去年也是这样的场景,排着长队的人群,脸上洋溢着对于收获的喜悦。黎书则在一旁兴奋地喊着老爷,沈天白也看着他笑。这是这次,他的声音没有了回应。而队伍也与往年的热闹似有不同,看着像是起了摩擦。

“哎,你这人怎么这样,你家和我家人一样多,地也是一样的,怎么你家的种子比我的多了?”一个叫桂花的女人看着旁边的栓子拉扯道。

“啥多了,不多,都一样,哪里就多了?”栓子赶忙捂了捂手里的布袋子,准备开溜。

“你别走,你这明明比我这袋子多那么多?还说不多?”桂花不依不饶,尽管他男人已经拉住了她,小声跟他说算了。可是桂花不依不饶,依旧叫嚣着。

桂花的嗓门很大,这样的时候又不缺看热闹的人,于是现场马上变得混乱起来。

柱子本来在队伍后头和几个人说话,见前头出了这样的动静,便赶紧上前问话:“怎么回事,啊,怎么回事?都还要不要收成了?”

这桂花也不知哪里上来的脾气,不顾他男人的劝,索性把心里的话全都扒拉了出来。

“柱子兄弟,你本来也是东沟的人,你给评评理,这栓子的布袋子为啥就比我家的多了老半旯?”桂花索性挣脱开他男人的手,指着分发种子的两人中的一个骂道:“你个gou娘养的,不就惦记栓子妹子嘛,至于这样不给别人留活路?你要献殷勤,拿你自家的稻子给人家种去,何苦抢我家的?”

说着就一把鼻涕一把泪来。

柱子听出来桂花是在骂张胜,便转头盯着张胜问道:“怎么回事,张胜,怎么称点稻子称出来栓子他妹子了?”

张胜是做了些手脚,将桂花家的种子拨了些放进了栓子家的布袋里。可是他没想到桂花性子居然如此刚烈,竟然就大闹了起来。于是张胜一时涨红了脸,下不来台。只得委屈地道歉:“柱子哥,我手贱,我给称差乎了。”

桂花自然是不会认可这样的解释,反正已经闹大了,也就不在乎沈家怎么看待他家了。一旁的佃户们自然也是不省心的,一个个虽然低眉顺耳,可是这种时候却各个等着看笑话。还是沈家的笑话,毕竟事情到这里就是看沈家怎么管教下人了。若是存了私心,这可是他们一辈子茶余饭后的谈资。

柱子一时犯了难,一边是自己从小玩到大的张胜,一边又是不依不饶的桂花,还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一众佃户。

“怎么,这张胜和你是拜把子兄弟,你难不成就要偏着他说话?”见柱子迟迟不发话,桂花含沙射影起来。引得一旁又是一阵哄笑。

“怎么了柱子,发生了什么?”黎书看向柱子。他故意歪在草垛上,装出一副因为眯了会眼而没有看到吵闹的样子。不过见事情有些不可控了,于是便慢悠悠地朝人群中走去。

于是柱子将刚刚的事情又重新给黎书讲了一遍,见黎书的眉心拧出来个“川”字,张胜的身体已经抖了起来。柱子看在眼里,却也不敢再多说什么。

听完柱子的话,黎书并没有立马做出任何决定,反而轻言细语的问起桂花来。

“桂花,你们家是苦主,你说这事怎么办好?”

虽然轻言细语,却又不怒自威。大家都止住了笑声,不敢随意发出一定点声音。

桂花显然没有反应过来,她没想到黎书会这么直接的问她,反而一时哑了然。

“这,这,俺们没文化,黎书老爷说啥就是啥。”桂花将双手抱住胳膊,嘟嘟囔囔起来,他男人在一旁也跟着点头附和。

“好,既然桂花信得过我黎书,那大家这样看可好?”

众人眼睛盯着黎书,只听黎书继续说道:“将桂花家的种子和栓子家的混在一起,然后平分,这样可好?”

“这样好,这样两家拿的一样,也就没有你多我少,你好我坏之分了。”有人这样分析到。

“是的,是的。”也有人跟着点头。

“不过张胜目无沈家家规,私自滥用手中的权力,不管怎么说是不能再在沈家做事了,念是初犯,领了这个月的月钱就走吧。”黎书说。想了想又说道:“刚刚有人说这张胜是柱子拜把子兄弟,意思也就是我管理无妨,柱子,你回去好好闭门思过,扣你半个月月钱。桂花,你说这样你可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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