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人演员+番外(19)
家里的环境越来越压抑,争吵成了家常便饭。
九岁的余之想,或许自己应该离开,“爸爸”和“妈妈”不是他的,而他已经占据郑锋的生活,享受了两年的父爱和母爱,现在他应该做到“拾金不昧”,将爸爸妈妈还给郑锋。
可他没有勇气。
在他犹豫、害怕的时候,养父出轨了。
第三者被捉奸在床,养母捂住余之的眼睛,但没办法再堵住余之的耳朵,所以余之还是听见养父叫嚣:“你对这个杂种这么好,谁知道是不是你和什么野男人生的种!我凭什么就不能吃点野食!”
他不懂发生了什么,只觉得养母很伤心,捂着他眼睛的手一直在抖。
再后来,他住到了外婆家,养母那段时间似乎非常忙碌,变得消瘦、疲惫,余之听到外婆家的邻居议论说养母离婚了,正在争夺抚养权。
不勇敢的九岁余之终于攒够了勇气,在晚上等到十一点多才回家来的养母,小声提议将他送回福利院。
那一天养母抱着他哭了很久,告诉他:“妈妈不会扔掉自己的孩子。”
但有孩子会放弃自己的妈妈,郑锋要求跟着爸爸生活,非常激烈地反抗与母亲共同生活,法院最终将郑锋的抚养权判给了余之的养父。
余之跟着妈妈,改姓“余”,一起回到外婆家所在的城市,重新开始生活。
妈妈做的是机械工程师,在自己的领域内很优秀,在重新找到合适的工作之后,她似乎振作了起来,如同余之记忆中到福利院接他时一样,妈妈每天都优雅、漂亮,拿到工作奖金的时候会给余之买各种甜品,带余之去游乐场。
那些年的生活也很平静,余之像很多平凡、普通的小孩,幸福地长大,青春伤痛类文学作品无数次描绘的不幸的单亲家庭于余之而言,是他用了很多很多运气才得来的。
但余之听到过很多次妈妈偷偷哭,他知道妈妈在想念自己的亲生儿子。
可郑锋就是妈妈这辈子的劫难。
郑锋彻彻底底被宠坏了,成绩不好,人品不行,连三本院校都没有考上,混在社会上一事无成,倒是沾上了赌,欠了一屁股赌债。
余之高三那年,妈妈生了很重的病,但好在他们经济条件不算差,存款大概能够支撑手术和后续治疗的费用,余之和妈妈互相鼓励,他好好高考,妈妈好好治疗,母子两个共度难关,头抵头拉勾勾的时候,郑锋敲了他们家的门,开口不是来探病,来索要自己的“抚养费”。
余之知道,法律义务上的抚养费用妈妈一分没差过,买给他的那些甜品、玩具、衣服也同样都没有少过郑锋那份,该做的都做了,是郑锋自己不肯见妈妈,所以生平第一次胆大,质问了郑锋哪来的“抚养费”要还。
几经追问,才知道郑锋欠了高利贷的钱,再还不上,小命难保,而郑家已经没有什么还能还债的了。
余之很多年都没有为自己争取过什么,但那天他跪在妈妈床头哭了一晚,求妈妈不要放弃治疗帮郑锋还债,好不容易争取到妈妈同意留一部分钱给自己做手术,可郑锋竟然偷了家里的银行卡和存款单,连夜盗取了全部的钱。
被毒蛇咬上一口,不用走五步,就致命。
余之从茫茫然地回忆中晃神,还能感受到梦中被毒蛇咬伤的那种疼,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却听见房间外面有人走动的动静。
黑暗会放大人的情绪,使痛感更鲜明,难过更尖锐,余之在听到房子里面有动静的时候几乎生出来了迫切的冲动,翻身坐起来,下床拉开了自己房间的门。
餐厅的环带灯亮着,徐长亭颀长的身型在厨房地板上投出来细长的影子,灯带在他肩头投射出很柔和的光晕。
徐长亭晚上在外应酬喝了些酒,半夜口渴,于是下楼来喝水,但水接了一半,听见次卧那边有开门的动静,回头去看,看见余之傻呆呆站在那,不由得笑了:“怎么了?大半夜不睡觉,站在那打算吓唬我啊?”
余之还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听见徐长亭说话,没来由想起来他们第一次见面,那间会馆大厅的灯光好像也是这样,就有些没忍住,朝徐长亭走了几步,喊徐长亭:“先生……”
徐长亭杯子中的水接到七分满,端着走过去,才看见余之眼眶红红的,像是哭过。
晚上并没有让蒋行和余之做,按理说余之不该哭成这样,徐长亭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先摁开了余之卧室的灯,看清楚余之惨兮兮的样子,问他:“做噩梦了?”
是做噩梦了,很可怕,被毒蛇咬了一口,死掉了。
余之点了点头,重复徐长亭的话:“做噩梦了。”
也不知道梦见了什么,吓成了这个样子,徐长亭不由得想,余之到底是年纪小胆子也小,这要是蒋行做了什么噩梦,醒过来应该是一脸杀气。
他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伸手摸了摸余之的头发,才发现余之可能是真的吓坏了,现在连头发都湿漉漉的,额头都沁着冷汗,就将自己手里的水杯递给了余之:“喝点水?还是去给你热杯牛奶, 缓缓神?”
余之摇摇头,不太敢麻烦徐长亭,伸手把徐长亭的杯子接过来,喝完了剩下的小半杯水,小声对徐长亭道谢:“谢谢先生。”
徐长亭就说:“不客气,小鱼。”
餐厅的灯光铺在地上,也投进这间卧室一点点光,余之感觉到这间屋子里那种绝望、晦涩的气氛正一点一点消失,理智回笼大半,才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赶紧道:“那个,我……您,您快回去休息吧。”
每次余之这样诚惶诚恐,都会让徐长亭心变得更软一些。
于是徐长亭让余之先躺到了床上,给他盖了被子,关了卧室的灯,临出门前,又把走廊的小夜灯打开了,告诉余之:“走廊灯亮着,而且你不是很快要跟着蒋行去看怎么拍戏了,想一些开心的事情。”
余之被金主亲自照顾了,缩在被子里,老实“嗯”了声,对徐长亭说了“晚安”,真的开始期待给蒋行做助理的生活。
仿佛从绝望、灰暗的笼子里,挣出来了一道光。
徐长亭没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返回卧室再度安然入睡。
但他不知道,一楼左边那间卧室里面,有人在听见他给余之关起房门之后才从门口挪回到了床边。
蒋行觉得自己好像在梦游,睡癔症了,脑袋不清醒,才会做这种听墙角的事,烦躁地皱着脸,扑通一声扑进了被子里,将头发揉了个乱七八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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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哥这豪宅啊,门的隔音效果太差,啧啧
第24章 23
今夜这个房子里似乎注定要有一个人无法入睡,只不过临近清晨时,这个人从余之变成了蒋行。
柔软舒适的床铺变成了烤架,将蒋行两面反复煎炸。
他听到余之房间的门打开,听到徐长亭和余之说话,几乎可以立即想象到余之睡得迷迷糊糊的呆呆模样,和徐长亭除了陷于情欲时一贯从容矜贵的表情。
天空已经泛白,即将天亮,但蒋行仍旧毫无睡意,陷入了一种堪称诡异的情绪中。
他试图将这种不知名的情绪归类为嫉妒,但却又找不到自己嫉妒的对象,既想要拥抱安慰余之的人是自己,也想要徐长亭体贴对待的人是自己。
也并没有想要把他们任何一个取而代之的念头,细想起来与嫉妒也并不是有太大关系。
最终蒋行没能成功再次睡着,索性翻身起床。
只是时间还很早,天色蒙蒙亮的六点半,整个房子里面静谧、宁和,蒋行目光落在走廊里仍旧开着的小夜灯上,又转到余之闭合的房门,一边活动筋骨一边上楼,钻进徐长亭的健身房,挑了一样器械,开始做力量训练。
为了上镜好看,蒋行一直保持着每日的健身训练,不过这两天往徐长亭家里搬,他没去健身房,于是便默默给自己加了训练内容,直到徐长亭的身影出现在健身房的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