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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如参商不须别(140)

作者:叶秀 阅读记录

唐水烛面色煞白 ,杏目含泪,仓皇地挪向后边。

李拾风脸上笑呵呵的,口气却是冷酷的命令:“小糖,过来。”

唐水烛呆坐着没动。

这些位高权重的男人们,一个比一个冷、一个比一个狠,心简直就不像是人肉长的。

女孩说不出话来,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

李拾风伸出手去,拽住了自家皇嫂乌黑如炭的长发,低下头去吻她。唐水烛呆坐着没动,任凭他扣着喉咙摁在地上,散开的白孝衣像是一朵狼狈的花。

唐水烛望着大殿顶部,雕梁画栋,龙凤呈祥。好一个辉煌的宫殿,好一个气阔的皇城。

怎么撕开了那层华贵的皮囊,剩下的尽是冷血、黑暗、肮脏的勾当?

“小糖,你看,你看……”李拾风轻轻咬着女孩白嫩的耳垂,嗓声醇厚温柔得近乎蛊/惑,“只要渡过了这一关……什么不是你的?你要什么没有?”

“你会站在权力的顶峰,你能俯瞰天下的命运,你想坐上龙椅也不是不可以……谁敢忤逆你?谁敢辜负你?谁敢不尊你?”李拾风伸出手去,与女孩十指相扣、双目相对,“你不会输,你一定会赢。”

“——届时整个云秦都会明白,逆汝者亡,顺汝者昌。”

熏心的利欲摆在眼前,年幼的皇后却听得全身冰凉,心口瑟瑟。她能感觉到李拾风的欲/望、疯狂、野心,他的棋子太多太多,倘若自己表现得不够出色,就会被他温温柔柔地剔开,换一个更加称心如意的傀儡。

……李拾风不想做帝王。

他想坐的,是比帝王还更有权势的位置:

——“天”!

“……朝辞,”唐水烛惶惶地揪住他胸口的衣料,“我不想要这些,我只想——嗯!”

这是唐水烛最恐慌的一次欢好,与她卧颈相交的是一头披着人皮的饿狼。年轻的皇后咬着自己的手背,在粗暴而残忍的占有下瑟瑟发抖。

李拾风扯着她的头发,在她耳边轻轻地笑:

“小糖,你是被我皇兄迷了心智,才不听我的话。等你站得足够高,你就会迷上权力。”

唐水烛心说不是这样的……她不想要,她一点也不想要。

她想要李拾风带她乘船出海,去找诗文里的仙山,去拜访歌赋中的仙人……

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她喜欢的那个朗月清风的少年郎,怎么就变成了这样了呢?

“上京要入冬了。”李拾风抬手抹去她的眼泪,风轻云淡地笑道,“杀人的好季节。”

唐水烛安静得像是一具死尸,任由李拾风抱起置于膝头,李拾风喜欢这么一勺一勺地喂她。

后来那个威慑天下、权倾朝野的太后偶尔也会梦到那一天,那个下午冷极了,以至于她欢好、进食,都没有半点知觉。

可能就是在那个时候,伶俐聪颖的小糖斋,就被李拾风亲手掐死了。

.

.

上京天都至今还没乱,是因为昭王李拾风,坐在唐水烛的背后。

——换言之,云秦最骁勇善战的边防军队,都坐在唐水烛的背后。

李拾风不知从何得来了苏罗耶帝国的机关图纸,“火神铳”居然得以量产,乃至于普及到禁军每一个人的手中。铳声雷鸣,弹雨如潮,观者色变,死伤者不知凡几。

唐水烛曾经谨慎地问过李拾风,你到底把什么卖给苏罗耶了?

李拾风笑呵呵地摇着折扇:“众生皆苦,有情皆孽。”

——世上,唯动情者最傻。

应龙居然真的觉得,盛昭缇一人,便值得火神铳图纸。

.

.

唐水烛睁大了眼睛。

她很想问李拾风,盛昭缇不是你最疼爱的师妹吗?

你不是为了他,得罪了一遍千机城,才夺得“凤引九雏”,只为了哄她开心?

你……就这么把她卖了?

唐水烛突然明白了,她终于明白了。

——在这些男人眼中,再疼爱的女子,无论出于什么感情,都只是漂亮又精致的玩物而已。

不舍归不舍,出卖归出卖。

一个小糖,纵然是千娇万宠的心头好,有朝一日也可以让出去,拱手送给他的兄长。

一个盛昭缇,没了就没了,怎么比得上“大局”,怎么比得上“天下”,怎么比得上李拾风的野心?

——自古以来,皆是如此。李拾风的铁石心肠,像极了自古以来的名士、谋臣、帝王。

哈,哈哈……哈哈哈哈!!!

唐水烛朗声大笑起来,她惶惶数月,终于明白自己,走的是什么道:

——男人,我该用什么,回敬你们的傲慢?

作者有话说:

太后是被逼成了疯批……

第97章 、说第九十一:爱恨•囚中龙女(六)

十七年前, 丝绸古道。

天地大寒,万物幽蓝。

“靖安府至, 群邪辟易!”

应龙冷淡地撩起白银色的睫羽, 极目之处涌来黄沙、火旗、雷鸣般的马蹄。二队轻骑风驰电掣而来,遽尔分列两旁;随后飒沓奔来的白马仿佛天际流星,驮着与日月共辉的女孩。

盛昭缇一勒缰绳, 眼似点漆、唇若红樱,少女将军英姿勃发, 又偏偏丽色无畴。

——李拾风兑现了他的承诺。

.

.

盛昭缇是奉昭王李拾风之命, 亲率八百精骑,前往去北商道的最末端,与苏罗耶圣教神官, 交接一批“军机重物”。

虽然说是二哥的意思,盛昭缇心里还是觉得有几分莫名其妙——苏罗耶近年是愈发嚣张了, 好大的脸面, 得云秦的将士自己来领?

她一见对面站着的居然是应龙,惊喜得笑出了两个梨涡,惹得一众圣教神官低头祷告:

盛昭缇的美丽近乎女妖的陷阱,可以轻易地夺走任何一个男人的呼吸。

此时应龙已经长得比她高出许多, 盛昭缇踮起脚拍着大主教的肩膀:“混得不错!”

应龙朝她敬酒,眼神无甚暖意, 但确乎是柔软的:“我很想念你, 将军。”

故人久别重逢, 盛昭缇喝酒更加豪爽,摆了摆手示意应龙无须客套。少女将军孩子气地叼着杯沿, 惊异地看着应龙的手:“唔嗯?”

应龙手背上是神秘繁丽的苏罗耶咒文, 便于他随手结出复杂高深的术式。应龙顿了一顿, 以为是吓到了对方,刚想收回袖中,却被盛昭缇握住了手腕:

“疼不?”

应龙一愕。

他已经不是穷猎户的儿子,更不是靖安府的异族奴隶。他是女帝座前的宠臣、教皇身边的黑羊、圣教萨满中的黑马,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风光无限,羡慕、嫉妒、轻蔑、奉承,应龙见过了太多太多。

他也不止一次地设想,盛昭缇会怎么看他?

——眼下盛昭缇踮起脚来,低声地对他耳语:“这得多疼啊?他们是不是欺负你?我帮你出气。”

姑娘眼神澄澈,眉尖微蹙,神情认真,是真的准备为了应龙,卷袖子把哪个倒霉玩意打上一顿。

是了。

在她的眼里,应龙还是应龙。这个骄傲如生铁一样又白又硬的少女,不会因为他的出身而轻蔑,也不会因为他的冠冕而谄媚。

盛昭缇此时离应龙很近,他的月亮近在咫尺,唾手可得。

应龙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将军。”

我——

他舒展开臂膀,恰好将脱力仰倒的盛昭缇拥入怀中。

——想拥有你。

啪!

盛昭缇手中的杯盏摔在地上,少女震恐地骤缩着瞳仁,她发现自己动不了了,无论是气力还是灵息,都在以惊人的速度流失殆尽!

酒里有——

盛昭缇的反应何其果断,她出手如电,似乎是想截住自己身上的某处大穴;应龙先一步握住了她的手指,盛昭缇根本使不上力气挣脱,应龙低下头去,亲吻她的指尖。

这个动作温柔又暧昧,盛昭缇却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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