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峰只能装做看不见摄像机,装着装着还真就习惯了。
下缆车的时候,胡须大哥放下摄像机说:“昨天就发现了,你放松下来的时候嘴角上翘,梨涡挺好看啊。这要是拍成了片,不知道多少人得醉在你的梨涡里。”
杭峰:“……”
突然好像就有点不会笑了。
到了大厅,入门就可以看见一个布告栏,上面贴着比赛的分组图。
昨天的资格赛里,拿下种子的是思密达的朴树和岛国的荒冶诚,南村直人排在第三,再加上一个国家极限队的队员,四个人被分在了不同的组别。
朴树和荒冶诚隔得最远,保证在决赛前不会碰面。
半决赛朴树会和国家极限队的队员碰上。荒冶诚和南村直人这对师兄弟也会在半决赛提前对上。
杭峰所在的B组,第一轮没有种子选手,第二轮会和“第一种子”朴树先对上。
“你要和朴树比啊?”郑晔瑜有点担心。
杭峰说:“每组晋级两个,没事的。”
“哦。”郑晔瑜放松下来。
杭峰再度看了一眼比赛分组图,然后果断地收回目光,走到一旁做起了赛前的准备。
虽然资格赛他只滑出了22的排名,但他有自信进入半决赛。
而且任何比赛到了半决赛都会变得很难,他不畏惧任何地挑战。
认真准备,专心比赛,抓住最后的机会适应赛道。
会更好的。
一定!
昨天的一场暴风雪驱散了盘亘在头顶几天的云层,纱幔拨开,今天是个风和日丽的好天气。
瓦蓝的天上挂着明润的太阳,暖洋洋地照在身上,站在雪地上舒服极了。
全部32名男子组的选手一到赛场就被集合在一起,等候在备赛区里。
但女孩子们要先比。
杭峰和国家队员坐在一起,看着“娘子军”整装待发,听身边人聊着那两位国家队巾帼英雄的事迹,继而羡慕地说:“她们两个肯定能拿个冠军回去,我们男子组这边就有点难了。”
三名特邀的外国选手,加上7名国家极限滑雪运动员,男子组这边的竞争可以说是惨烈。
对于在国家队已经退居二线,只能打打国内比赛的哥哥们,本以为来极限赛场是降维打击,没想到来了这里才发现,自己依旧处于二线临近一线的尴尬位置。
“不是专业滑极限运动的还真是很难,尤其出发点的障碍部分,差点儿给我搞不会滑了。”
一人说着,其他人点头认同。
还有人说:“除了技术问题,还是心态问题,我发现我应该不是搞极限运动的料,昨天滑完之后现在还有点后怕,要没有个几十几百次的训练,我这个心态恐怕很难扭转。”
依旧是一群人点头。
所以,国家滑雪队是国家滑雪队,国家滑雪极限运动队是国家滑雪极限运动队。
隔行如隔山。
过山龙也很难干过地头蛇。
杭峰和身边这群国家队员最大的差别,大概就是他打心眼儿里喜欢刺激和冒险,并且眷恋这种感觉。
女子组比赛后,身边说话的声音小了一点,大部分人都在看大屏幕里播放的现场比赛。
两名国家队的女将果然表现的很好,小组里都以绝对的优势领先,最后的冠军必然会在她们中间诞生。
十分钟后,男子组的A组选手也准时上场了。
杭峰在半决赛会和资格赛排名第一的思密达选手朴树遇上,所以他是A组选手。
起身往队伍里走的时候,杭峰第一次看清楚这位思密达的选手。
长得不难看,高高瘦瘦瓜子脸,单眼皮很薄,单独站在一个位置,和他的教练,或者是经纪人什么的一直在说话。
杭峰打量对方的时候,对方看的却是那两个岛国选手的方向,就好像这里所有人都不值得他关注一样。
同作为FWT的四星选手,他们算是老熟人了,但却一点都不熟。
杭峰默默地站在队伍里,左右看了一眼都有教练,或者亲友陪同加油,没等自己生出几分落寞,郑晔瑜就嗷嗷叫着为他加油,唐隽也在安静地看着他。
就连胡须大哥都扛着摄像机挤进来,对着他一通猛拍。
赵哥负责运动员的组织工作,一直在现场忙来忙去,脚后跟都不沾地,却在路过杭峰的时候停下,一抬手又在他的脑袋顶上揉了一把。
寂寞的情绪还没等生出来,就散掉了。
杭峰转了转脖子,把揉乱的头发梳正,嘴角的梨涡若隐若现。
工作人员核对了选手身份,一共16名A组选手一起出发。
杭峰走的时候胡须大哥也紧跟上,几步跑到前面,给杭峰拍远景。终于有人忍不住问杭峰:“他这是拍什么啊?”
杭峰说:“拍一些素材,后期要做视频。”
“什么视频?”
“宣传片。”
“为什么拍你?”问话这人终于露出了情绪。
杭峰想了一下,说:“全国冲浪冠军拿了11个,亚洲青少年U14冲浪也拿过一次冠军。全国滑雪U型池冠军13,不对,是14个,大前天的全国联赛U18的白山赛场我也拿到冠军了。还有第一届全国滑板速降极限运动的冠军,至于第二名、第三名,我就没数过了。”
一直在旁边听的国家队员“噗嗤”一下就笑了。
因为问话的这个国家滑雪极限运动员,一脸便秘的表情,脸色瞬间涨红。
是!
杭峰确实没有什么国际上的奖牌,拿的都是国内的冠军。
可人一张嘴就是十几个冠军,又十几个冠军地拿出来,别说国家极限运动员,就是国家队的这些人,有谁的资历比杭峰更加金光灿灿!?
所以凭什么不能拍杭峰呢?
华国极限运动到现在有一个能在国外拿到好名次的吗?
那么论国内奖牌榜,杭峰的傲人资历足以封神!!
杭峰说这话的时候,不仅只有前后的人听见,就是更远的人也立着耳朵在听。
听完后久久沉默。
再看见摄像机只对着杭峰拍的时候,好像心气突然就顺了。
不过笑喷的那个国家队员还是提醒了杭峰一句:“总归还是要打世界比赛的,你这个形象代言力太弱了,现在的观众可不傻,不要以为比赛是你一个人的事,你的能力强承担的责任就必然更重,在这之前一定要调整好心态,拿出让所有人信服的实力。”
杭峰看向这个哥哥,记得他的名字叫做周恒亭,是一名国家单板滑雪坡面障碍技巧选手。
曾经也是拿过两次青少组全国冠军的,如今却已经退到二线。
对方的话他听进去了。
不是这段话有多震耳发聩的力量,而是对方来说这段话,让杭峰莫名生出了一种“兔死狐悲”的触动。
是了,年轻的时候不搏一搏,冲上世界最高的领奖台,难道要等年纪大了再后悔吗?
第61章 极限野雪挑战赛(三)
这次交谈对杭峰的影响很深, 哪怕后来他再没有见过周恒亭,可是这段声音却在他心里留下痕迹,一辈子都未褪色。
他们乘坐缆车上了山, 女子组的1/4赛已经结束,主办方的工作人员正在简单地打扫赛场。
野雪的赛道不需要过度处理, 但会在一些危险的地方填上雪, 避免选手真的受伤。
极限运动是危险的。
但所有从事极限运动的人都不希望出现任何意外,他们更想看见的是极限运动员能够挑战成功。
杭峰在第四组上场, 同组选手里有一个国家队员,一个国家极限队员, 和一个大众业余组的选手。
彼此间几乎没有交谈, 在山上等了能有半个小时, 终于轮到他们上场。
杭峰有些压力,压力却并不大,哪怕他在小组里的排名在第三位, 更好的赛道已经被排名前面的选手提前选走, 他依旧淡然的从剩下两个赛道里选择了对自己可能相对有利的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