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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温非寒(17)

作者:小吉安 阅读记录

“他咋知道的?”陈非寒惊奇地挠了挠伤口,挠完了又给疼得龇牙咧嘴,“他不是一直埋头捣鼓他的地理知识手册吗?

“……你是不是傻?”邹大爷瞪他,“他是你同桌,他不知道谁知道?你心情不好的时候对谁都一个德行,摆着张臭脸,想不知道都难。”

“你说说看,你自己一天到晚对着一张臭脸搞学习,你乐意不乐意?”

“学的还都是别人会的……急得脑袋都要劈叉了,你还在旁边添油加醋,没锤飞你算给你客气。”

操?

搞半天我被打就算了,这事儿还只赖我?

陈非寒的少爷脾气腾地上来了:“我哪知道人家年级第一学不通啊?”

“那人家哪知道走自招的美术生画不出啊?”

邹大爷都懒得骂了,老神在在地转了转手里的钥匙,“学点儿将心比心,别出了错都赖人家,你烦你有脾气,他也有。”

“年级第一就没有烦恼啦?就高枕无忧啦?你高一的时候不是还给我吹你画室第一名吗,这不一个理嘛。”

“赶紧的,今天早上二楼的窗口有八宝饭。”

一老一小在晨光里纠结了好一阵,这小的总算支支吾吾没了道理,拉着脸准备去食堂抢饭吃了。广播掐准时间地播放起床音乐,悦耳的声音从校园各处的播音器里倾泻而出,将整个校园的角落连接在一起。

陈非寒很喜欢这样的早晨。周围一个人都没有,只有他撑开双臂站在校园大道的双黄线上,看所有人从睡梦中睁开眼睛。

他知道张先越会在床上翻个身,咕哝一个哈欠又继续睡三分钟;他知道许正杰会用臭脚踩下铺的肚皮,叫嚣着把对方从睡梦中摇醒;他还知道今早的起床铃是挪威作曲家“艾恩·安德森”的“Angel”,专辑名叫《The First Era》。

他其实什么都知道,只是对尹知温的一切都视而不见。

他讨厌这个人。

讨厌对方一头扎进学习的姿态,讨厌对方将优秀变成了理所当然。

陈非寒没吱声,他朝邹大爷点了点头,踏着节拍沿双黄线往回走。

为什么要说那种话?

尹知温不是为了第一而读书的人吧?

自己一直摆着一张臭脸,可能是正好看不惯同桌丢掉第一弃理从文的行为。

他真的搞不懂,周围的人好像一下子就能做出又勇又傻逼的举措,体考生要文化考了,国际班的的第一甚至转来实验班读文……怎么着啊这是?青春期耍帅啊?

帅个鬼啊操。

搞得好像自己就图个现状安稳似的。

晨光有些刺眼,绿化带的猫开始转着圈儿做伸展运动了。陈非寒也不知道自己在盯着哪儿看,只是难得揣着良心想了想,登时胸闷得肠子都打了三圈死结。

他不过是在气自己。

气自己窝囊地缩在原地,气自己想要努力却害怕得不到想要的结果,气自己面对改变却胆小地选择了逃避。

绕了这么多弯子,不过是痛恨同桌那股不知所以然的热爱——和以前的自己如出一辙,只管付出不管结果的热爱。

仅此而已。

第14章 同桌

整整一个上午,陈非寒都在想着怎么和好。

结果方式想了一大堆,人一往旁边看就秒怂。

不行。

仙女这张冷脸,我不行。

尹知温得亏是睡眠质量好,逮着一天起这么早也勉勉强强撑过了上午四节自习课。今天的同桌十分异常,小动作多到甚至都辨认不清是不好意思还是想继续撸起袖子打一架。

说真的,能别打就别打了。猫老大挠起人来爪子忒尖的,特别社会,简直是步步高点火机,哪里皮软点哪里。

“喂?林哥?”中午陈非寒躲在艺体馆后面的风雨走廊,一边喂猫一边给林骁打电话,“你方便接电话吗?”

“不方便我早掐了,”林骁躲过值班老师的眼神攻击,佝偻着背问:“啥事?”

“你跟同桌吵架了是怎么和好的啊?”

“……你确定你问我?”

陈非寒疑惑地抹掉脸上的猫毛:“我为什么不能问你?”

“我跟同桌是情侣关系,你觉得能借鉴吗?”

“……”我可去你妈的。

“那……那也不一定没有,”陈少爷咬着牙说,“万一……万一我突发灵感呢。”

“不会有这个万一的,”林骁叹口气,“基本就是亲,没别的路数了。”

“……”

打扰了。

打扰了!

陈非寒完全无法想象那个场面,他宁愿跳粪田里自闭也绝不对尹知温嘟一下嘴。

那画面太美,根本不忍直视。

“你问这个干什么?”林骁随手夹起碗里的豌豆问,“跟你同桌吵架了?”

“也不是吵,”陈非寒憋闷地承认,“是打。”

“……”你扪心自问吵和打能一样吗。

“这才同学几天呢,”林骁把同桌碗里的青椒挑出来,顺便换了个胳膊撑手机,“什么时候打的?”

“昨晚上。”

“……嗯?”林骁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时候?”

“昨晚上。”陈非寒瓮声瓮气地重复了一遍。

“……我冒昧问一下,你考虑和好考虑多久了?”

“一上午。”

林骁:“……”

意思是你昨晚打完睡上一觉啥事儿没有今早就琢磨着和好了。大家都是人,怎么你就这么能造呢。

林骁几乎都没犹豫就迅速挂了电话,避免自己的智商遭到毁灭性的打击。

陈非寒听着耳边的忙音,不得不和两个猫崽子干瞪眼。

讲道理,他自己说起来都觉得丢人。

那狗逼尹知温就不想和好一下吗?!

就一定要我来吗?!

没道理啊第一次吵架是我先说话的啊!

陈小少女居然还挺委屈,他掂量掂量,又快乐地爬墙吃饭去了。

没错,风水轮流转,这次应该是尹知温先道歉才对。

可惜张先越还在食堂吃饭就收到了林骁的消息,声称陈非寒他哥最近在旅游,打得住院了没人能收拾烂摊子。胖子一看这信息,吓得浑 身一激灵,差点儿连盘子带脸飞了出去。

什……什么玩意儿?住院?!

他扭头仔细看了看有胳膊有腿的尹知温,深以为校草还没有身残志坚到这种程度。趁着他俩一起找许正杰的空当,张先越小心翼翼地问:“尹哥,你手怎么啦?”

尹知温没吭声。

胖子的情商很高,如果许正杰是参照物,那他俩差了一座喜马拉雅山。见帅哥没说话,张先越叹了口气说:“是和寒哥打的吧?”

尹知温还是没吭声。

“打得好,”张先越又说,“寒哥是该打。”

……这才对嘛。尹知温总算撇了他一眼。

“他下手很重的,你要是哪根骨头——”

“没有,”男生被这语气弄得想笑,“不至于。”

“寒哥这人吧,多半放纸炮,嘭地一声炸了也闹不出啥事,”张先越斟酌着说,“但他上高中以后一直憋着一口气,也不知道是什么气,反正碰上你后就突然遭不住了。”

“你要是把这气打散了,放着他不管就行,气跑了之后整天怼着你笑嘻嘻的。”

不是,尹知温闹心地想,这不更糟糕了吗。

今天的每一分每一秒对文科一班的新同学而言都是煎熬——打架不是问题,但打架对象既是同桌又是室友就很有问题,抬头不见低头见,连不理人的机会都没有。

好不容易熬到星期天回家,一向拽惯了的仁礼校草坐了一个半小时地铁,回到家从柜子里搬出手风琴,耷拉在床边颓丧地试音。

尹奶奶倚在门边笑着问:“还记得老婆子和老头儿啊?多久没来了?”

“也就半个月,”尹知温头也不抬地说,“您不也忙着吗?”

“忙什么啊忙,”尹奶奶没好气地回嘴,“老头儿最近泡所里出不来了,家里就我一个,忙人也成了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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