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逸说:“我们人手太少,打起来怕火力不够,通知大部队突袭又来不及了,怕村民们把货转移。”
章绍池大义凛然地:“你甭担心。”
裴逸皱眉:“你就是单突的侦察兵,被人当枪使,还以为自己是一辆坦克?”
章绍池敲一下鞋帮,终于吐出一句牛B的实话:“老子真的带了联络器,谁是单兵敢出来混的?走!”
裴逸一鞋底抽了他男人的臀:“发你的消息。”
章绍池那时候拾起枪,站在巨大的杉树下。一腔热血气概涨满胸口,眼前掠过的就是这么些年,从小到大,银幕上瞻仰过的一系列英雄形象,豪情万丈,意气风发。
那些老黄历甚至可以追溯到他遥远的童年记忆,诸如《红高粱》里面打鬼子的我爷爷,以及董存瑞、黄继光与铁道游击队的光辉形象,一个个手举炸药包,喊着为了人类正义的解放事业,前进,冲锋……
就像他两人现在这样,血染的容貌如地狱修罗,却依然亢奋,双眼放光。人活着确实凭一口气,以及心中信仰。
就着山涧的溪水,裴逸把双手洗干净。
水流稀释过的浅红色从坡下流走了,慢慢地冲刷岩石缝隙,替他洗掉悲伤,渴望今夜的不安宁能换来永生的平静。
裴逸唯独就从杀手波奈温身上,取走了一件遗物,手机。
再次划开手机屏,他盯着Madam擎烟驾车的照片看了很久。真帅啊,而且明艳动人,比他脑补过的还要好看一百倍。
“妈妈真好看,我爸这么有眼光!”裴逸笑得很真实。
章总没说话,用力揉揉这小孩儿的头发。
……
卫星地图上,在他们看不见的方位,好几股武装车队,在山间公路上用最隐蔽的方式急驰,冲向各自的目的地。
林间鸦鸣阵阵,不时现身的持枪身影让这片山区风声鹤唳,大战一触即发。
吴廷冒的装甲车队接近山坳,当地最隐蔽的洞穴工厂。
这些凭借“前店后厂”模式进行非法制售的基地,除了当地村民自己人,没有外人能够进入,没有警察能找到,不可能的……除非,除非……
吴廷冒在车内紧抓着靠背,山路颠簸,整张脸却硬如磐石。
除非雷组长确实出卖了他们。
雷魄自从脱离特情六处,无处可去被迫隐身山野,也有多年了,共同的困境和红利诱惑,让他们逐渐靠近。
冒爷迫切需要边境以北的一切情报,而雷魄需要在当地生存的人手、给养和地盘。一拍即合,交换所得,各取所需,完美的一场交易。
至于生化试验品,型号先进的武器,走私军火的暗网渠道,这些涉及大国情报机构乃至军方机密的东西,原本就不是北缅一伙毒贩子能搞出来的,他们没有技术,也没这个眼界。这些年来,吴廷冒也深受雷组长的“提点”,或者说是蛊惑,往更深的泥潭滑下去了……
“金三角”毕竟没落了。
昔日罂粟种植园的繁荣,早就被实验室里高纯度并且花样翻新的化学合成物取而代之。势力地盘一点一点被蚕食,国际上的大货买家已经转移目标去“金新月”,大佬们在技术行业上与时俱进另谋出路是必然的。
吴廷冒在车里不停地打电话、接电话:“雷组长几天前就来过,那批枪和弹头运出去了?”
“谁押运的,雷魄着人把那批货拿走了?走的什么路,截住他……海路?”
吴廷冒面色不断变化,嘴角微抖:“他把货先行拿走,这笔钱款就收了,连同老子那一半……他雷魄准备给我留什么?”
“停车。”
“停!”吴廷冒抓住司机的后肩,逼得司机急刹车在山路上,后面两车也赶紧踩刹,差点儿撞上大老板。
不,雷魄根本不可能在这时候,还回到这个基地。此人已经算准了要翻脸,他人少势寡,怎么可能回来与我火拼?不,雷魄如此精明又心狠手辣他绝不会露面火拼,他就不会在这里出现。
吴廷冒突然想明白了,往后一挥手:“不要再往前走,回。”
“回去,我们撤……”
山坳里火光一闪,轰然一声惊天动地,山都崩了。
山崖塌陷似的,无数土石方从上方坠落,砸下公路。百年树龄的巨杉,被剧烈的爆炸拦腰斩断,横着斩向公路……
前面开道的车被冲击波直接推下了山崖,滚下去了。
“后退,后退!”
车队狼狈地、疯狂地在公路上倒退。不是地震或山崩,是爆炸。
冲天的火焰突破爆炸的气浪冲击波,火烧起来了,从山坳间,洞穴工厂的位置。
呼号声,冷枪声,工人和村民从山洞里逃跑出来,有些人身上带着火苗……事后勘查现场很容易就能确认,这里恰恰因为过度开凿,山体内部空虚,本就容易塌陷和崩裂,埋藏的炸药就成为制造这场“事故”的引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