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风海(7)
谭黎摆摆手,“后天给陈荆喻送行,你别忘了。”
一路上两人都没说话,祁弋冬是在想志愿的事,陈岁也是在想这件事。
高考之后,他就有新的前途了,他们就不是熟人了。
陈岁自然没有理由和立场耽误他。
想到这里,他心里像缺了点什么,“你想考哪?”
祁弋冬看看前面,视线没有聚焦,“我真不知道。”
虽然朋友家人都在这儿,但是却没有理由让他留下,这儿的人都不需要他。
或许他真应该像书里说的,往前走走,然后到一个新的地方,结识一群新的人,世界这么大,会有人需要他的。
一起住了这么长时间,陈岁自然能看出他心里想什么,闭嘴没有说话。
转眼到了陈荆喻要走的那天,祁弋冬没上晚自习就走了,陈岁不放心,也要跟着去。
陈繁灼看到陈岁的时候怔了一下,眼底泛起笑意,难得没有拦着陈荆喻跟祁弋冬喝酒。
陈荆喻要走了,估计大学也是在澜大读,往后不好聚,谭黎伤感,端着酒杯不停地碰。
陈岁坐在旁边不说话,只在祁弋冬快要喝醉的时候提杯,“我敬你吧,谢谢你对祁哥的照顾。”
陈荆喻端着杯子,还没碰到嘴唇就被陈繁灼夺过去,“我跟你喝。”
陈岁能看出他眼底的感情,坦然敬了一杯,“祝你们幸福。”
“多谢。”陈繁灼一饮而尽。
那晚三人都喝醉了,只有陈岁和陈繁灼清醒。
谭黎被女朋友接走。
陈岁扶着祁弋冬打车回家,一路上他都捂着胃,小声孩子气地嘟囔“不舒服。”
陈岁给他揉胃,小声哄着,“快到家了。”
祁弋冬忍到回家终于忍不住吐了,趴在马桶上快把胆汁吐出来。
其实晚上更多的是宣泄情绪,陈荆喻走了,他在这个城市又少了一个需要他的人。
陈岁把他扶到床上,拿湿毛巾帮他擦了一下,看着那张轮廓分明的脸,轻轻抚了抚发际,“晚安。”
☆、第 4 章
快过年的时候,许玫打来一个电话,问祁弋冬钱够不够花,有没有什么需要的。
电话那边传来一阵小孩的哭声,许玫又匆匆叮嘱几句挂断了。
祁弋冬看着屏幕上的通话时长,一分二十秒。
他也没等来许玫一句“今年过年一起。”
或许本来就不应该期待,从五岁到十七岁,这道理他还看不明白吗?
陈岁买了很多年货,羊肉牛肉干菜蜜枣,堆在客厅的角落。
晚上祁弋冬上厕所,嘴里没个着落,走到沙发边拿烟,黑暗里脚踢到一篮砂糖橘,塑料边框磕到脚趾的一瞬疼得他冒汗,心里一阵火气,拎着那篮砂糖橘举起狠狠掼到地上,地板上传来一阵巨响塑料框子摔得四分五裂,小橘子圆溜溜的滚得到处都是。
陈岁醒了,以为他有事,鞋都没穿跑到客厅,按亮了灯,看到祁弋冬狼狈地坐在沙发上抽烟,地上一片狼藉,橘子汁混合着烟味呛人。
“睡不着吗?”
“我给你做面吧。”
他转身往厨房走,被祁弋冬手里的橘子砸到后脑袋。
回头,看到祁弋冬在瞪着他。
“我不吃!陈岁,你买这么多干什么!几个人过年!”
“陈岁,她凭什么总是推开我!”
“陈岁,不准再买橘子了,难吃死了!”
……
“陈岁,”他哽咽,弹了弹烟灰,“谢谢你陪我过年。”
陈岁陈岁陈岁,岁岁平安。
祁弋冬扔了打火机回屋了,门被反锁。
陈岁进不去,准备敲门的手举在半空没落下去,他想告诉祁弋冬,要是你愿意,明年我也还在。你考到别的城市也没关系,我会过去。
言语总没有行动踏实,陈岁没敲,他决定直接做。
南县的老伯寄了些特产过来,山里的笋干,牛肉煨一下很好吃。
除夕那晚陈岁一直在忙碌,贴春联,挂中国结,还买了两个小兔子玩偶摆在电视机柜上。
他拿了四个盘子,一盘金丝蜜枣,一盘苹果,一盘糖果,一盘坚果。
是贡品,放在佛像前,点了檀香,跪在地上祈福。
陈岁问祁弋冬要不要祈福,那人没说话,点了一根烟坐在窗户旁边看外面。
电视机里放着春晚节目,演小品的还是那个老演员,一出场就拍着手喊想死你们了。
祁弋冬闭了闭眼,烦躁地揉揉眉心,他讨厌看电视,也讨厌过年,但是不想给陈岁扫兴,叽叽喳喳地听着更烦了。
陈岁端菜,包了饺子,牛肉玉米馅,看了看沙发上的人,“吃饭。”
筷子摆好,饺子皮薄,能看见里面的馅料。
祁弋冬咬了一口,没抬头,把那十几个都吃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