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才合适?
只有当我成为这艘船的主人,只有我再也没有敌人的时候——才合适!
【——】
(一段被黑笔反复涂抹掉的黑块)
纪询用手摸着这张纸的背面,辨别出来了。
这行写的是:
这不应该!霍小姐到底在想什么?霍小姐到底要做什么?这是真实的她吗?
他的手指在这段内容上停留许久,半晌,继续往下看。
——见血了。
曹默和三管轮发生了冲突,曹默将烟直接摁在三管轮的脸上,三管轮的惨叫响彻船只。我们冲出去,看见了这一幕,在我反应过来之前,冲突已经全面爆发了。
我们都拿起了武器,一片又一片的喊杀声在我耳边响起。
接着是一声短促的枪声——
一个水手倒下了,血像花一样在甲板上散开。
它染红了甲板,也染红了我的眼睛。
没有退路了,霍小姐似乎出现在我的身后,她朝我的肩膀轻轻一推……我也冲上去,冲入人群中,和水手们,我的手下们,一起战斗!
一声又一声短促枪响。
一个又一个同伴倒下去。
直到他们终于护着我冲到二副面前,直到我终于夺下了那把枪,我环顾四周,看见三管轮手里紧紧握着一柄剔骨刀,他的身边倒毙了两个水手,身上七零八落,被剔骨刀砍的;他则被曹默一拳一拳的击打着脸部,重重地打着,脸都陷进了脑袋里,还在打着……
许多揪住了二副身旁的小跟班,他的牙齿深深陷入对方的喉管。
乌乐乐倒在地上,他不知道自己的一条腿已经没有了,他捣破了二管轮的肚子,正撕扯着对方肚子里的东西。
好多人都倒下去了,死了。
管理层的,我们的……但是最后,是我们赢了,赢的,是我。
本人冯四龙,承诺本页日记均为本人真实书写内容,特此说明。
只剩下最后一份日志了。这个遥远的,四十年前的记叙,也终于走到了结尾。
依然是甲板日志。也许最后的故事,都发生在甲板上吧。
第8航次 1976年4月22日
甲板清洁人员:曹默
事件:二副被杀。
翻过来,背后依然贴着一份日记,最后一份日记,是刘翻译写的。
1976年4月22日
佛说,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我不信佛。我想,走到如今,是巧合,是意外,是我们自己选择的结果。
当我明白这一点的时候,我也就明白了霍小姐。
其他人看不明白霍小姐,是因为他们的内心,已经给霍小姐贴上太多的标签:温柔,善良,纯洁,无辜,美丽,天真……所有美好的情结的结合体,他们将她化为心目中的美神。
哪怕到了现在。
到了这由霍小姐一手促成的,血流成海,尸堆如山的现在,他们也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霍小姐也会寂寞的吧,明明表现得这么明显了,可除了我以外,大家依然如同泥塑木雕,读不懂她的心。
有人会问,霍小姐为什么要这样做?
因为霍小姐美丽。
可是霍小姐美丽难道不是一个客观现实吗?
这确实是一个客观现实,但是美丽是需要衬托的,越是知道自己美丽的人,越是需要盛大的贡品来衬托她的美丽,需要盛大的仪式来成就她的传奇。
我们,不过是霍小姐选择的,成就她传奇的美艳的祭品而已。
我说得这样么明白了,如果还有人不相信,就请稍微动用他那装饰物般的脑袋,仔细回想一下:
从开头以来,这艘船上发生的所有冲突,哪一项不与霍小姐有关?
因为霍小姐被发现被带走,水手们开始对船长不满,大副带人逼宫船长,直接导致船长被幽禁,进而死得不明不白;接着又因为霍小姐担惊受怕,林小刀便荒唐地站出来承认自己是“凶手”,进而又导致了一波冲突,导致大副和驾助,为寻找真正的凶手而失踪;再来更别说付格与林小刀的冲突引发了之后一系列一系列的事情……直到现在。
直到冯四龙和二副,终于被挑唆得带着各自的人马,在甲板上决一死战。
多像特洛伊之战!
谁赢得了最终的胜利,谁就拥有权利和美人和财产。
这是男人在这个世界上,所应当拥有的和仅仅拥有的东西。
现在,我想,我们可以去得到自己的应得的战利品了。
是的,“我们”。
霍小姐用我们所有人验证了她的美艳,我们所有人,也理当拥有分享她的权利。
龙哥得到了他梦寐以求的东西。
他不再只能够拥抱霍小姐的双腿,不再只能将脑袋枕在她的大腿上。他拥抱了她,她的眼泪滴在他的臂膀上,不像是水,像是一朵朵灼然跳跃的谑笑的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