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这次才出现的刘翻译,也许才是真正的蛇一般的家伙……
只是这条蛇,目前站在我这边。
是啊,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船长死了,大副失踪,他还能依靠谁呢?色厉内荏,在船长和大副在的时候如同透明人一般,但一朝得势,又狂妄如孔雀开屏,浑不知将自己的光屁股暴露得一干二净的二副吗?
阶级不代表一切。
阶级是人订立出来的,也理当由人来打破。
我一直是这样想的。
如今这船上发生的一切,也隐隐证明了我的想法。
刘翻译是个聪明人。
也许,我该问问他,对于霍小姐,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当我虚心的询问的时候,刘翻译没有再打哑谜。他说:“当我们要救火的时候,是刚刚烧起来时候好救,还是已经烧成燎原之势好救?”
“当然是刚烧起来的时候好救。”我不假思索地回答,“可这不正代表着霍小姐是正确的吗?这几天里,每每管理层和我们发生了争执,都靠霍小姐从中斡旋,她甚至受了不少委屈。”
“可是霍小姐真的成功救火了吗?”刘翻译反问我,“经过霍小姐的几天调解,你和你的手下水手们,是否能够更和平的和管理层的人相处?”
“……”
“当然不。”刘翻译说,“你甚至因为霍小姐受了委屈而加倍的怨恨他们。”
“……”
“那这能叫救火吗?”刘翻译,“霍小姐不是在救火,她是在助燃。她只是用一床看上去漂亮的被子,盖住了那些火星,她让你们麻痹大意,让你们以为火星熄灭了,可是火星还在人们看不见的地上熊熊燃烧,等着燎原。”
“可是霍小姐为什么要这么做?”我问刘翻译,这次,刘翻译没有给我解答。
我并未全信刘翻译的话。他的话固然有一些道理,细细想来,又不乏可笑之处,好比我最后的疑问——霍小姐为什么要这样做?这样做对霍小姐有什么好处?
刘翻译不回答,恐怕是他也不知道如何解释这些吧。
而我可以回答他,船上的很多人都可以回答他——这纯粹是因为霍小姐的好心!
但刘翻译的话也不是一点道理都没有。
比如他说的,我们,水手们和管理层之间的矛盾,并没有因为霍小姐的调解而有所缓解……是的,作为当事中人,我的感觉甚至比他更为明显……我有预感……刘翻译恐怕说对了,如果早点爆发冲突,冲突还能控制在安全的范围内,但是到了现在……已经没有人有办法了。风暴马上就要来了,那是谁也无法抵抗的风暴……
霍小姐对此恐怕没有预料。她好心办了坏事……
可是她真的是这样浅薄的女人吗?
我有限的和她相处的时间里,她的一颦一笑,都是我梦中的模样,她甚至比我自己更了解我。
我不相信,我不愿意相信,她也会犯这种低劣的凡俗女人会犯的错误……
我去找霍小姐了。
我心中的疑问需要霍小姐来解答,但是看见霍小姐那张纯洁无瑕的脸,我又为自己的怀疑感觉羞愧。
这对一心一意帮我们的霍小姐而言,真是一种玷污!
霍小姐看出我有心事,她宽容地让我跪在地上环抱她的双腿,让我将脑袋长久地枕在她的大腿上,她的手指轻轻地梳理我的头发,我焦躁的心也在这种梳理中逐渐平复。
我眷恋着这个姿势,像是男子紧贴情人,像是孩子依偎母亲。
我情不自禁地对她吐露了心中的秘密……从上船的一开始,在见到她的瞬间,我就爱上了她!只是船长横刀夺去了她!好在最后,船长得了他应有的恶报,她也终于被人从囚笼中解救出来。虽然直接解救她的不是我,但我的心,我的行为,和大副是一模一样的。
“我知道。”她巧笑倩兮,“我了解。”
“那么——”我屏息凝神地等待霍小姐的宣判。她对我的心是如何看待的?她愿意将其接纳吗?愿意将其捧在手中珍玩吗?
“但现在不合适。”愁绪染上她的眉梢,“现在不合适。”
现在不合适,为什么不合适,什么时候才合适?
我接连追问,可是霍小姐再也不开口说话,她冷漠地将我踢到在地,刚才她有多温柔,现在她就有多冷酷。她见我不走,竟拉开了房间的门,扬声叫来了二副!
二副虎视眈眈地看着我,手里按着他的猎枪,从那天晚上之后,猎枪就再也没有离开二副的身边。
我无可奈何,仓惶离开……像是夹着尾巴逃的一条狗。
我回头看去,二副背对着我在和霍小姐说话,霍小姐嘴角含笑和二副交谈,可是我注意到了,当我回头的时候,她的眼波朝我荡来。她回答了我刚才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