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雀里+番外(34)
我想了想道:“王队,如果……如果张勇真杀人了,得判几年啊?出来还能考大学吗?”
“不好说。”王队说,“还不知道案件性质情节。不过这事很怪,陈无眠报案之后我们过去,就见张勇坐在招待所床上看电视,尸体就关在厕所,快一天了,他一点藏匿的举动都没有。但如果是因为错手产生的愧疚,他选择来自首就合理得多,而不是等着陈无眠去报案。”
“他疯了吧……?!”我有些惊惶。
王队又问:“张勇和陈无眠是男女朋友?”
“不算……张勇很迷陈无眠,陈无眠可能只是顺势和他玩玩。”
“那你听过陈无眠说起过她有什么前情人之类的没有?刘平雁会不会是因为这个才被追求不得的张勇杀害?”
我只茫然地摇头,沉默了片刻又摇了摇头,然后听见王队问:“小同志,你的脸怎么这么红?身体不舒服吗?”
我还是混沌地摇摇脑袋。
按理说这么短的路程我不该睡着,可我好像做了一个梦,梦见了基于旁人描述的十七岁棠翎。
陈无眠说十七岁的棠翎比现在还瘦,有些驼背,头发还没漂过,柔软地垂着,讲话客客气气,做起事来却总出其不意,并不是热衷标新立异,或许他只是有些不合群。
放假的日子他还在西五环的一个影院检过票,每个午时下班从晦暗的影院走出来,就像一只在迁徙里掉了队的白鹳,你知道他一定不擅觅食,却觉得从此四海为家对他而言也并不算难事。
这个短暂梦里的他就在一座废旧的古庙殿前,面前有一座巨大的佛像,有几层楼那样高。佛像没有镀金,甚至是灰色的,棠翎正在给他上漆,然后狂烈的地震来了,顷刻间瓦灰弥漫,碎块密密地砸,把一切弹成一摊废墟。
一片灰暗里我找不见棠翎,但我知道他还活着。
因为我是他皮夹克上的一枚快锈的拉链,就悬在他心脏右边。我听得见他的心跳。
我可能真是烧糊涂了,车停的时候二话不说地就往前跑去了,被车沿摔个趔趄,都没来得及思考王队会不会觉得我就是个神经病。
这种突如其来的暴烈情绪在棠翎为我开门的瞬间散了个干净。
“早上好。”我含糊道。
棠翎像是刚睡醒,迷蒙地瞧了瞧壁钟:“晚上了。”
我自如地挤了进去,悬浮着脚步跑去给棠翎做饭。
棠翎靠在厨房门边瞧我,我想棠翎一定觉得很无语:明明昨晚在蓝色巴黎于真理一个人转身就走了,也没有像往常一样发信息来吵人,可能打算从此开始执行冷暴力,结果现在上门来做奇怪事的人竟然还是他。
被暴雨浇得彻底,衣服浸了水让我觉得抬手都有了难度,我想给他煮个粥,却连米在哪里都找不见。
“于真理,你做什么?”
我答非所问:“不要错过了点就直接不吃,本来胃也不好……”
“不用。”棠翎难得固执道,“不饿。”
我杵在原地愣了半晌,然后茫然地点了点头,跟着他一路去到客厅,想了想,我又道:“棠翎棠翎,我给你剪指甲吧?”
棠翎好像被我惹笑了,他用手指拨了拨我的刘海:“犯神经病?”
“电视剧里都这么演……”
“什么电视剧?”
“国产医疗剧。”我慢吞吞地说,“老公都这么在病床前面照顾植物人老婆。”
棠翎狠狠拍了拍我的屁股。
我趴在他的大腿上,只是圈着已经觉得不够,于是我用了很大力气抱住了他的腰。埋进他腰间的布料里,我的鼻尖竟然开始一阵发酸:“……我就想,对你好一点,想把你那几年缺掉的关心补一些回来,能补多少补多少,可我不知道能做什么,在你面前我好像什么也做不好。”
没有说话,棠翎只是把手掌搭在我的耳后,听觉被蒙出迷幻感,然后他俯身吻了吻我的发旋。
第18章
“……你知道那天,陈无眠为什么被警察带走吗?”
棠翎沉默了半刻,低声道:“嗯。”
“你知道?”我慢慢爬起来,“她和你说过?那你有没有听过她说起一个人,叫刘……刘平雁!”
棠翎摇了摇头:“我们没那么熟。”
“那她还给你说了什么?”
“她说她现在被逼的也得开始学习正视一切了,然后要我也早些把狗眼瞪大点。”棠翎想了想,“还说,要她承认还是更喜欢十多岁时候的我这事,对我来说太残忍了,所以才勉强放一起喜欢的,要我少在那里自作多情。”
那时候我还不懂陈无眠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只觉得棠翎面无表情地重复陈无眠的火爆话语看起来是那么的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