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雀里+番外(24)
结果我被棠翎抓去拿器材的路上他对我说了句“你唱俄语歌时的表情好像在骂人。”
“什么啊……”我脸烧的快要红转黑了。
棠翎笑了一下:“现在我信你昨晚不是乱编的了,你中学的时候原来真的穿尖头皮鞋。”
对着茫然的我,棠翎只是说:“FrankieC Channel,今早上我们已经订阅了。”
像是补充说明似的,他拿出他的手机播放了我四年前抱着低音提琴弹唱Battalion Scout的视频,光看那个封面我就懂了棠翎说的骂人是什么意思。
而视频里,我一直皱着眉持弓砸羊肠弦,天知道是不是皮鞋尖儿被美国妈撅了才这么苦大仇恨。
“没什么有意思的。”我说,“你全看啦?”
棠翎却没回答,盯了我一会儿才又低声开口道:“视频下面有人在恭喜你被柯蒂斯录取了。”
我头皮一阵发麻,也没想好该说什么:“嗯,同学。”
棠翎融进树荫里的眼神变得有些复杂,糅了好一些我看不懂的情绪。
“你该去的。”他说,“柯蒂斯是好学校。”
我觉得这世界上最没资格指点我的人就是同样过着烂泥般生活的棠翎。
“我三岁学小提琴,六岁跟着乐手学低音提琴。每天我妈都掐着表让我练够十五个小时,当时不是我坚持她连正常学校都不会让我去上,我不该得到这个结果吗?”我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这么激动,“每天,每一天我睁眼都听得到她用一种极其哀怨的语气说‘十五岁以前拿不到奖项根本没好学校要你’,说我就像我爸,除了拉琴反正都一无是处,作为她的儿子,至少得在这个方面比我爸混得更好,她花那么多心思不是看我当废物的。”
“就是不想过每天吃饭练琴睡觉的日子了,不可以吗?”我说,“……我就自己做过这一个选择。”
说完我就意识到过了火。为什么要把不好的情绪施压给一个其实并不熟络的人,明明平时我也不是这个样子的。
我有点不敢看棠翎,只是大脑一片混沌地微垂着头。
棠翎就只一言不发的站在我跟前,我以为他一定又生气了,可他却拉过了我的手,往我手心里放了颗我最讨厌的太妃糖,也是第一次见面时他含着的太妃糖。
“楚楚,吃糖。”然后他开口说,有些干涩,有些困难,就像从来没讲过这几个字一样。
这个称呼让我像是浑身都烫了一遍火电,抬头和棠翎视线交汇的瞬间不知为何他又不着痕迹地移开了一下视线。
半晌他扶起了我的脸,拇指蹭过我的颧骨:“楚楚……是这么叫的?”
第13章
“没其他人这么叫我的……”
我不知道叠字称呼听起来竟然会这么嗲,一时有点晕头转向。心里又犯痒痒,下意识还想听棠翎在这么叫我一次,都没发觉自己一直愣愣地盯着他。
或许是我目光过于炙热,我看见棠翎轻轻拧了拧眉。
渐渐地,他恢复了平时的冷漠平静,解释说:“第一个视频,你女朋友这么叫。”
此时此刻就算我再云里雾里也不会忘记自己是个同性恋的事实,不然我干嘛要天天上赶着去招眼前这个怪人。
唉,那是我小姨妈。
最先她想我叫于楚,结果被我妈一票否决,所以只好捻着“楚楚”这个小名叫,可我们家里都是木头,除了她也没人使用小名这种东西。
我别了别嘴,也没多解释,只是极没诚心地为刚刚神经质的失言道了个歉。
棠翎往前走着,淡淡说了句“没事”。
我跟上去,把手伸进了他的卫衣兜,摸摸索索掏出了好一把糖来。
“我不爱吃这个,有没有别的?”我仔细拨了拨,“怎么全是这个?”
棠翎接过那几颗太妃糖,又冷着脸从兜里摸出来一支不二家换给我。
那个瞬间我在想他可能是哆啦A梦版仿生人。
我咬着棍儿跟在他屁股后面:“陈醒说你牙都蛀了。”
“不关你事。”
“烟也别抽了,半夜好几次我都听你在咳嗽。”
“说完没有?”
我沉默了好一会才重新开口:“棠翎,你是不是特看不起我。”
“不主动也不拒绝,你一定把每个扑上来的人都当傻子。”我愈发苦闷,“……可你明明说过我是不一样的。”
今早起床的时候其实我做了好一会的心理工作,我以为棠翎会沉默地避嫌,或是甚至继续那种熏心的骚情,可什么都没有,什么也没有,我们的关系还是这样,没有进一步,甚至连退一步也没有。
明明他内心仍然淡漠无比,却还是偶尔会给出令人犯恶心的温柔,就像是自诩善良的路人在可怜一只流浪狗,丢完骨头拍拍手就一去不回头,也不去想这样做会不会让狗每天都来原地干巴巴地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