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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雀里+番外(116)

作者:二尖瓣狭窄/迟雎 阅读记录

我这人乐观就乐观在奉鸵鸟主义为圣经,于是再没往下想了,只三言两语地打发了淳觉回去,然后像个神经病一样坐到了舍业寺的寺门前等人,就在那翻飞的红幅之下,一坐就是一整晚。

我没有犯困,可是盯着氤氲的山峦,有几回却好像看见了他像往常一样骑着电摩托办事回来,浅色头发被吹得乱糟糟的,还给我带了几根凤梨冰,然后用冰棍搭上我的脖子,好让我清醒和他一起回去睡觉。结果我摇摇发沉的脑袋,眼前居然什么也没有了。

这个夜晚不是极静的,隐约能听见喧闹声。我这才留意到凌云台旁架起了一个灵堂,声音就是从那里传来的。

这桩丧事就办在寺外,大概是舍业寺重建以后的头一份不对口业务。大概不过只是死了一个没人在乎的人,我抬头仔细望了望那个老头,他好像也在盯着我。

第二天清晨,有个大娘背着斜包气喘吁吁地来问我路,她问舍业寺在哪。我对此很厌烦,我说你不认字吗。她包纳了我的戾气,说小时候真的没钱上学,家里都供弟弟了。话罢她又笑嘻嘻地抖了抖下坠的胸,那上面用绳子串了很多很多把铜锁,锁上都半土不洋地劣质刻着“i love u”。

“那我应该来对地方了。”她生搬硬套起陈词,“小哥有对象吗?买把锁吧,这个台子锁姻缘灵几百年了。”

我心想这个台子明明就是地震前后才修好的。

可我就像是迫切想要转移注意力一样,竟掏钱买了把,她看见我的整钞,说找不上,要不给我四把好了。接过那些同心锁的时候,我只能说我哪有那么多对象可以绑。

成了带头发展恶俗风景区的先驱,在那天系在凌云台的第一把爱情同心锁出现了,上面写着我和棠翎的名字。可只要我愿意,我还可以把我和基努里维斯,把我和世界上的一切都锁在这里,果然爱情这个东西真是又贱又滥,二十就能买上一大串。

近中午的时候海湛叫我吃饭,好像还试图帮我要来洛桑的电话,以此来找到棠翎的下落,我却突然没了任何勇气去追问这一个结果,只是看着名片发懵,结果海湛却果决地替我打出了那个电话,结果得知棠翎后来其实没有即刻应诺他的邀约,并不是跟他一起去到林芝,棠翎说好像是家里有事,于是这个邀请不得不被往后放了。

棠翎好像真是在我面前将一条条闪着细光的绳子剪断,我便这么反复经历着攫取希望又目睹消散的过程。

海湛望见浑身直发抖的我,对我说九皇诞最后那天晚上十点过他才从对岸签完文件回来,结果看见棠翎就在海湾心的灯塔下面站着,他上去打招呼问棠翎为什么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回去,但棠翎却看都没有看他一眼,一言不发地走了,直到第二天早上才回的舍业寺。

一旁的淳觉也像是想起什么似的,从杂物间拎来两个袋子,说之前棠翎走的时候没打招呼,也不确定他是不是还会回来,所以收拾的时候就没有把留下来的东西扔掉。

我麻木地翻动着,里面大多都是我的衣物,只有几件贴了棠翎标签的东西。

我找见他那把老掉牙的手动剃须刀,没地方播的33又三分之一转sex pistols黑胶,那块产于98年的walkman里时代感割裂严重08年的麦浚龙,薄荷糖和太古方糖,银手链,我管他要来穿的starter的红蓝古着外套,最后还有那本印着烫银Nightglow的摄影集。

只是僵硬地盯着这块明晃晃的标题,我感觉自己的眼睛都快被这眩目的反光晃花了,不然怎么会又痛又涩。

海湛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坐在我旁边竟然还帮我想起了主意,而我只是恍惚地走着神,可在反复尝试打开棠翎那天被水泡坏掉的手机的时候,我突然想起以前我在棠翎家看见过一个快递盒,是给他寄博斯画集的那个人,而当时我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还拍了张照。

我一下直起身来找海湛借了电脑,从云端翻了几个小时终于从上万的照片中找见了那张,反复地看了许许多多遍地址来确认那是否是我想要的,最终巨大的侥幸击溃了我,把我一击钉在了厚重的桌上。我难以内化那份情绪,反映在肢体上只让我趴在桌上孱弱又急促地呼吸起来,世界也天旋地转。

傍晚我下山的时候只带走了那些和棠翎有关的东西,在海湛担忧的目光下坐上了下山的汽车,想着先能找到他亲人的话总会有办法的。

舍业寺重修完成以后孔雀山彻底对外开放了,山路上四处挂着当地旅游局支起的豪情广告牌,它说“欢迎您重新进入孔雀山”,而我却在今天被反着载离了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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