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朝欢愉(26)
他把我扶稳就松开手,我趁他再次转身前拉住他的衣摆见缝扎针地补上刚刚没说完的话:“哥,你能跟我一起去打疫苗吗?”
“我没空。”他说。
尽管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但我还是忍不住有一丝失落,果然回到海城我们之间又多了一层隔阂。
“啊……好。”我松开攥住他衣服的手,衣摆被我攥的皱了一小块,“晚安,哥。”
按开灯,一切还是走的时候的样子,桌子上放着一封我写给徐妈的告别信。
我走过去把它塞进书架里,然后把书包里的课本掏出来放在书桌上。
翻开封面,看着扉页上当时轻轻用铅笔写在江沨名字旁边的“哥哥”两个字,最后一笔因为陆周瑜突然敲门手抖了一下划的很长。
才不过十几天而已,这两个字就像是小时候读过的马良的神笔一样,真的给了我一个哥哥。
我早就过了相信童话故事的年纪,但是这比童话还要不真实。
书桌上的闹钟可能是没电了,也可能是以为我不会再回来趁机寿终正寝了。
从我住进来它就一直在那儿,是那种走一格响一下的闹钟。我一开始总是因为这个声音睡不着,但是现在它不响了反而不习惯。
躺在床上透过方方正正地窗户看到一小块天空已经朦朦胧胧地亮起来,但是还没被燃成漂亮的橙红色,是夏天太阳升起之前清澈透亮的水蓝色。
我估算现在还不到六点钟,在床上来回滚两圈之后翻身下床去洗漱,然后打开门坐在门槛上,像我过去无数天一样把下巴抵在膝盖上,等着泳池里的水被太阳染红,再被阳光折射出一道小彩虹。
空气湿漉漉的,像是一切都罩着一层水汽,凉爽舒服。
但是我今天却意外地坐不住。
定力这东西对我来说一直是手到擒来,就像杨小羊不能理解我为什么能坐在教室里一动不动地上完整节课一样,我也不能理解在课上动来动去的其他同学,因为我没有别的事情做。
在我不知道第几次抬头望向三楼的窗户时,对教室里坐在我前桌的男生总是像凳子上有刺一样七扭八扭,频频撞到我桌子的行为恍然大悟。
因为他喜欢他同桌的女孩,而我喜欢三楼窗户里的男孩。
怪不得有人说喜欢和喷嚏是藏不住的,因为它们总是能通过各种各样的方式让你鼻尖或是心尖发痒,坐立难安。
可惜直到太阳冲破地平线,把云都烫上金边儿江沨的窗帘也没有拉开。
不过那只小橘猫倒是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跃过来,蹭我的脚踝。
我坐在门槛儿上摸它的脑袋,它伸出舌头舔我的指尖又用小尖牙咬一下,不疼,我忍住没有缩回手。
等到它玩儿够了轻盈地一步跃下楼梯往门口跑去,我跟着到大门下看了看猫粮盆里还有余粮,心里盘算着等徐妈来了问问她哪里可以给猫打疫苗。
正想着,她就推开了大门。
“徐妈,你怎么来了?”走的那天在机场我就拜托江沨给徐妈打电话说我们最近不在家。
“昨天小沨给我发消息说你们今天回来。”徐妈笑着说。
猫还在埋头吃饭,我又揉了它一下起身跟着徐妈一起进厨房。
“小芳姐生完宝宝了吗?”
“是呀,你有一个弟弟啦。”徐妈一定很高兴,说话的时候眼角的皱纹都是弯弯的。
“我叫小芳姐叫姐那我不应该当舅舅吗?”
“你想当那就当吧,”徐妈一边把五颜六色的豆子倒进豆浆机一边笑,“小晚跟小沨出去玩还见了外公外婆一定很开心吧。”
豆浆机开始咕嘟咕嘟滚水泡,我闻言抬头无意间从壁橱的玻璃上看到映在上面的脸。
嘴角上扬,隐约还能看到一只酒窝,这是我第一次看到自己的酒窝。
## 21
平时徐妈把豆浆煮好基本上都是七点半左右,江沨会在这之前下楼。
今天豆子还在豆浆机里上下浮沉他就出现在了厨房门口,看样子是要出门。
搭在额前的发尾还坠着水珠,单肩背着黑色书包,只是里面像装满了书,不再是松松垮垮的样子。
江沨朝厨房走来时我正侧身帮徐妈烤土司,但我总能第一时间看到他。只是以前会刻意地回避,现在却不用了。
“哥,早上好。”我说。
徐妈闻言扭过头看我一眼,我看见她又笑了。
这是我第一次在这幢房子里喊他哥。
“早。”江沨应了一声,然后对徐妈说要出门不吃早饭了,晚上回来。
“不吃早饭怎么行啊?”徐妈把手在围裙上擦了擦。
吐司“叮”地一声跳出来,我连忙拿出来放在盘子上递给他,“哥,你吃面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