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年(25)
严寻配合地笑了笑,牵过唐泯白净的手,抵在唇边,慢慢摩挲着:“快点好起来,糖糖。”
严寻轻手轻脚地把门带上,一转身看见一屋子人,戴黛半梦半醒地闭着眼,鸡蛋饼都要戳到鼻子上了。路十安正咬着半个三明治疑惑地打量他。
“泯泯呢?他还不起来吃饭吗?”
孙如倩给自己的吐司上涂满草莓酱,闻言也朝严寻看过来。
严寻径直走到桌前,拿过一份米线,慢慢地吃了起来。在路十安要发火之前,冷淡开口:“他不舒服,我让他喝了药睡下了。”
路十安一惊,慌里慌张地站起来就要去看人:“怎么回事啊?哪儿不舒服啊?什么时候开始的?”
严寻拦住他,冷脸道:“肚子疼,他刚睡着,别去吵他。”
路十安猛地顿下脚步。
又是这样,每次都是这样。
严寻的一举一动处处都在无形中炫耀着他和唐泯的紧密无间,而我永远只能做个普通朋友!
新仇旧恨摞在一起,再加上前几天在海边,孙如倩那番让他怅然若失,惶恐不安的话,路十安像个炮仗一样被点燃了。他顾忌着唐泯还在睡觉,压低了声音怒道:“他为什么肚子疼?你他妈就是这么照顾他的?这就是你的喜欢?你要是没法好好照顾他就滚蛋!
“还装模作样地问我暗恋谁?我暗恋谁你他妈不知道吗?搞什么两面三刀呢?装什么好兄弟呢?这么多年你累不累啊?!”
从高一开学见到唐泯的第一眼,路十安就无法自拔地喜欢上这个温暖明亮的少年。可当他顺利和对方成为朋友,打算开展追人计划时,严寻的存在便格外强烈起来。所有人都认定严寻和唐泯是最好的无可动摇的朋友,只有路十安第一个察觉到,打着“发小”名义明里暗里组阻挠他接近唐泯的严寻,眼里是比他还要浓烈的痴恋与渴望。
路十安这番话吼出来,一楼瞬间寂静无声,众人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钱铭往嘴里塞牛肉丸正塞到一半,被里面的汤汁烫得一哆嗦,这下吃也不是,吐出来也不是,尴尬地头皮发麻。
他是个心比天还大的直男,在场所有人都或多或少地清楚严寻和路十安之间的暗流涌动,也都知道两人对唐泯的心思,只有他乐呵呵地以为大家都是好兄弟,是纯洁的社会主义兄弟情。结果今日骤然一口惊天大瓜砸下来,把他砸的两眼昏花。
原来倩倩和戴黛嗑cp不是在瞎嗑啊!他还以为大家gay里gay气闹着玩呢!还配合地起哄了好多次!
钱铭顶着死寂的气氛,颤颤巍巍地用眼神向李卓然求证:不会只有我一个人最后知道吧?怎么看大家的反应都对这件事了如指掌呢?
李卓然一脸“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的沧桑表情,看着严寻和路十安的对峙。钱铭暗叹自己真是个眼瞎的小傻逼,默默低头继续吃东西。
管他呢,反正这场battle,输赢都是他兄弟。
严寻慢条斯理地拿纸巾擦净手,抬眸和路十安愤怒的眼神对上,声音低沉冰冷,显出一份斯文俊美的皮囊下,锋芒毕露的戾气来:“你也知道自己是 ‘暗恋’啊?”他低低地笑了两声,笑意不达眼底就被愈发强势的冷硬代替了,“当初和糖糖约好了一起上A大的人,是你吧。你为什么不去?糖糖为 ‘好兄弟’难过了好几天,你为什么连消息也不回?”
路十安的满腔怒火被一针见血地戳破了,脸色惨白地试图开口解释。
严寻周身冷厉,像柄乍然出鞘寒光流动的利刃,视若无睹地继续道:“你不用跟我解释。当然,也不用跟糖糖解释,他已经不需要了。而你一直声称我是你最大的阻碍,”严寻顿了顿,讥讽地笑道,“但是,难道最大的阻碍不是你自己的胆怯懦弱吗?”
第17章 唐栩
唐泯这一觉睡得昏天黑地,被活生生饿醒,胃里空空如也,索性吃了药没有再狂跑厕所了,应该算好转了。
他浑身发软,晕乎乎地瞪着半透光的窗帘看了半天,迟钝的脑子才开始运转。
摸过手机看了眼,居然已经下午两点多了?!
前天晚上一起定的返程票,好像就是今天下午两点的!我错过了飞机?
唐泯懵懵地坐起来,拥着小棉被,试探地喊道:“严寻!”
听到自己的声音,唐泯才发现嗓子自己全哑了,干到咽口水都疼。
外面没有声音。好像整栋房子只剩下了他一个人。唐泯刚睡醒,还没转过弯,茫茫然恐慌起来。
他皱皱眉,清清嗓子,压下心里的惊慌,边穿鞋边喊:“严寻!你在哪!”
他站起来,终于听到脚步声,心下一松,下一刻门被大力推开,严寻端着温水走进来:“我在,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