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3的尸体留在了那片土地上，直到现在。

其实一直到现在89都很奇怪，因为在他们这个圈子里——如果能被称作圈子的话，其实大家都是冷血的动物，不存在爱情，友情，异或战友情这种东西。

大家都是找一个人，然后大家一起结伴去杀人，对对方交付后背的原因也不是因为相似经历，而是我死了你也跑不掉。

就是这样冷血。

第53章 蛇尾

他们受组织统领，没有身份，没有过去，没有未来，甚至大多数人没有一个自己的名字，他们是组织偷来的命，是狂妄下亲手制造的武器，是法外之地里生长出来的炮和枪，是无法见到阳光的石头缝下的虫子。

但是很奇怪，在这样的环境下，他和023就是相爱的，从一起战斗开始就是。

他们相识，相爱，相互扶持，亲吻爱抚对方，互相抚摸对方相似的伤疤，在杀人时全身心的交出自己的后背和信任，023有的时候会调笑说，双胞胎都不会有这种默契，说不定他俩就是失散多年的兄弟。

他们是这个圈子里的异类，也是这个圈子里最像正常人的人。

现在，023死了。

89可以肯定，是因为情报错误。

在这次任务中，跟他们单向联系的，是与他们对战那个队伍身后站着的人，是组织打入的卧底。关于对手，卧底给他的信息是一组八人的小队伍，武器装备不高，目标是翻过山后进行勘察——他们的任务就是杀死这只队伍，然后留下“足迹”，再全身而退就可以。

但是那支队伍有两个八人的小队伍，一共十六个人，当他们快要把其中一小队的人打死的时候，不知从哪里又冒出八个人，而且武器装备跟情报严重不符。

他和023带的装备远不敌他们，能打死到最后对方只剩三个那真是几十年日积月累的能力，不是那群被训练的死板的条子可以比的。

情报不对，地点不对，甚至可以看出来对方的目标也不对。

这里面一定有猫腻。

所以他宁可冒着被组织追杀的风险，也要留下自己一条命。

然后报仇。

……

“你们这些没有经历过战争的人，没有在生死边缘走过的人无法理解我们，我们一生下来就是社会的毒瘤，糟粕，残渣，所以我们抱团在一起，给自己力量。”蛇尾抬头看着紧咬着后槽牙的邢常城，“我知道，在你们看来我们的说法都是给自己的借口，再难过再痛苦也不能伤害别人对不对？呵。”

“呵，”邢常城突然也笑了一声，身子向后靠去，但是坐在他身旁的郭柏却感觉到邢常城整个人是紧绷的，仿佛是拉到极致的布帛，一不留神，就能发出撕裂的声音。

郭柏忍不住回头看他，却见他眉眼轻皱，嘴角却含着笑意，说：“你继续。”

不知道为什么，邢常城的声音让郭柏感觉不寒而栗。

……

89从边境遍体鳞伤的出来，拼尽全力走到了一处房子面前。

看过小说的人，一般会认为这边偏僻地方的房子里通常有两种人，一种是好心的普通人，一种是心怀绝技隐居山林的好心的人。

但89只是凭着生存的意志，拼命找到一个能救他的人。

很可惜，他遇到的是一个身怀绝技也不打算隐居山林的坏人。

——就是那个收留了他的老板。

他几乎是从一个庞大的有组织有纪律的地狱，跳到了一个全凭私欲好似无底洞的地狱。但是89不在乎了，他醒过来的时候，只知道自己获救了，而且有一个神色和蔼的中年人问他感觉怎么样。

说实话，那个时候他感觉好极了。

那个中年人知道他是一个杀手之后，非但没有害怕，反而有些兴奋，兴奋地打算挖墙脚。

幸好他不知道89身后的组织是什么，否则他看见89的那一刻，就应该掏出枪毙了他。

“你托我查的人，我找到了，在这个地方。”

中年人交给他一个手机，手机里有一条短信，短信显示了一个地址，还有一个人的信息。

89的身体恢复地很快，唯有眼窝是凹进去的，衬着一圈的黑眼圈，有点吓人，“他的身份是什么？”

中年人拿起茶，悠闲地呼了一口气，“啊，我想想……好像是什么官吧？说实话，你给的信息实在是模棱两可，找到个人不容易，友情提示，这个人可不是什么小角色，尽量不要动手，我还需要你为我办事呢！”

89收起手机，应答了一声，“好。”

“顺带一提，你找的这个人最近动作不小，上头估计要掀起一阵风，可能要换不少人，你斟酌斟酌吧！”

“嗯。”

“对了，你叫什么？总有个名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