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岭摇摇晃晃地走到了自己桌前，明白了同学的嘲笑来源于什么。

他的桌布上别人用黑色笔涂上了一只狗的形状。

不太像，很丑，很难看，很扭曲。

有人故意看他，有人用余光瞟他，有人轻轻扫过一眼，就不再看了。

好像所有人都来这黑乎乎的屋子旁边，去窥视，去监视，去审判。

刚刚的哄堂大笑没在教室里留下一点点痕迹，却让季岭拿出书本后，低着头不说话了好久。

他哭了，苦涩从眼里流出来，划过下眼睑。

泪水落到了唇边。

泪水顺着面颊。泪水流到耳鬓。

滴滴答答，滴滴答答的往下流。

他哭得泪流满面，但也哭得安安静静，以至于所有人都没发现。

季岭悄悄地哭，悄无声息地哭，偷偷地哭。

他不是刻意不想哭出声来，而是根本不会出声哭。

在小时，alpha希望家里永远和和美美，季岭永远快快乐乐。

如果不能快快乐乐的话，也要摆出一张笑脸给他看。

“啪”有两滴泪珠滚落在一起，又一起滚到了季岭小巧的下巴，滴落下来。

前桌递过来一张纸巾，放在季岭桌上。

季岭记得前桌。

她给过他一颗糖。

-

“季岭，想听故事吗？”

前桌问他。

下课后的眼保健操因为高二的考试取消了，同学们虽然被明天的考试压着头，但是也小声地说话，躁动着。

季岭心里念着前桌的善意，没拒绝。

“你该不会不知道我叫什么吧？”前桌是一个小姑娘，笑起来很温柔。

季岭有些面热，低头不说话，因为他的确不知道她的名字。

“也是，你从高一就没和别人聊过天。”前桌语气里有些埋怨，显得可怜兮兮。

“嗯，抱歉。你叫什么？”季岭被她的可爱打动了，小声问。

“我叫陈青青。”她说，“所以呢？愿不愿意听我讲讲？”

季岭点头，示意他愿意。

“故事是这样。”陈青青开始讲。

“那我们把故事的主角，叫做C。”

C出生在乡下，生母不详，被一家人收养。

这家人没孩子，很宠爱C。C在当时要什么有什么，除了星星月亮，这家人都能给C。

C被宠坏了，如果不出意外，他有着的小孩子脾气，会伴随他一生。

有一天，一个有钱有势的漂亮女人来到了村里，拜访了这一家人。

她说，这是我爱人的孩子。

这家人问她，是你的孩子吗？

她只说，这是我爱人的孩子。

女人带着C去做了亲子鉴定，果然是她爱人的孩子。

但不是她的孩子。

她和这家人打了招呼，给了钱，几般承诺，数数拜托，这家人才同意把C带走。

C被带回了她家之后，还是宠着。

所有人都对C有求必应。

女人带C去做了身份证明，给他添上了十岁。

C说，他才七岁，不是十岁。

女人说：“我从时间那里偷出来三年给你，好不好？”

C答应了，哪个孩子不希望自己快快长大？

之后，C见到了自己的亲生父亲。父亲很宠他。

父亲很喜欢他的长相，他总说，你的小鼻子很像她，笑起来也像她。

C问父亲“她”是谁，父亲说，反正不是那个女人。

女人过得很不开心，因为C总是看见她自己一个人偷偷哭鼻子。

女人哭起来也很漂亮。C告诉她说：“你不用像她，你自己就很漂亮。”

女人听到之后会哭得更厉害，但也会摸摸C的小脑袋，眼里满是自责和愧疚。

C还有一个妹妹，但是这个“妹妹”实际年龄比他大。

C不敢去问男人为什么，男人长得很凶。他就总问女人为什么妹妹比我大。

女人不说话，眼圈又红了，对C说一句没头没尾的话，“对不起，我后悔了。”

C就去问他“妹妹”。

“妹妹”说，她也不知道。

C的表情一下子落寞起来，看着可怜兮兮的。

“妹妹”又想说写些什么，但又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妹妹”经不住他几经纠缠，告诉了C当时听不懂的一番话。

陈先生喜欢耳朵小姐，耳朵小姐也喜欢陈先生。但是嘴巴小姐也喜欢陈先生，用一个不好的方法，让陈先生和她生孩子。

嘴巴小姐利用了她和陈先生的孩子，逼迫陈先生和她结婚。

耳朵小姐被迫离开了。她当时有了孩子，她失踪之后，孩子也不知所踪。

C问“妹妹”：“为什么耳朵小姐不利用自己的孩子，让陈先生和他结婚呢？”

“妹妹”说：“因为嘴巴小姐比耳朵小姐更厉害。”

C又问“妹妹”：“为什么陈先生不和耳朵小姐一起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