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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握烟(29)

我一边说一边笑,然后听见靳盛阳问:“你真的不知道为什么?”

“当然不知道。”我说,“他应该活得挺开心的,每天打我的时候,他笑得好开心。”

我想起他的样子,忍不住开始大笑:“真的,我没见过比他活得更快乐的人。”

靳盛阳不说话,但我听到他的呼吸声。

“那么快乐的人,为什么要跳楼自杀呢?想不通。”我说,“我想了二十年也还是想不通。”

“黎慕。”

“嗯?”

他叫了我的名字,我也停下了近乎疯癫的笑。

他没有再说话,我们互相沉默着,直到我的手机开始发出滴滴的声音提示我电量过低,再后来,手机自动关机,可我依旧没有动,就让它那么一直贴着我的耳朵直到天光大亮。

我怎么知道他为什么要死?

就像我不知道他为什么每天都要发了疯一样打我。

就像我不知道他为什么用刀子往我身上割,用烟头往我身上烫。

就像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不给我饭吃还不停地羞辱我,从我六岁到八岁,两年的时间,我一看见他就开始浑身发抖冒冷汗。

我不知道的事情太多了,我怎么知道他为什么要死。

太阳升起来了,阳光照射进了我家的客厅。

我闭上眼,终于觉得暖和了一些,换了个姿势,在地毯上蜷缩起身体,准备就这样舒舒服服地睡一觉。

☆、15

15 靳盛阳

从黎慕家回来之后我没有丁点睡意,坐在楼下抽了半宿的烟,然后回去冲个澡换身衣服就去上班了。

这段日子因为那个人的出现,工作状态很糟,甚至有几次在开会时走神。

一整个晚上没睡,不敢开车出门,早高峰打车等了很久,到公司的时候差点迟到。

我进去时黎慕的工位还空着,想起他昨晚跟我说的那些话,突然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心情面对他。

每个人身上都有自己的故事,不只是我曾经陷在泥沼中。

一上午,黎慕没有出现,系统中也没有收到他的请假申请,我不留情面地算他旷工,扣掉了今天的绩效和一半的工资。

午休时间,黎慕那边依旧没有动静。

我一个人去楼顶抽烟,想起之前他在这里跟我借火。

那天我闻到黎慕身上的香水味,那个味道让我皱眉犯呕,不是香水的问题,只是我对那个味道过分敏感心里厌恶。

昨天晚上他问我是否还讨厌他身上的味道,那时候我才意识到,黎慕换了香水。

他其实比我想象得更敏感。

中午没吃饭,没有胃口,半包烟都被抽完了,下楼时黎慕还没来。

回到办公室反复刷新工作系统,午休时间快结束的时候黎慕的请假条出现了。

事假。

我犹豫了一下,没多问,批准了,反正请假扣的是他的钱。

下午开会,我不知道自己在急躁什么,十分不耐烦,工作出了纰漏的几个人被我骂得狗血淋头。

开完会才下午四点半,距离下班时间还有两个小时。

我整理了一下手头的工作,填了两小时的调休,拿着手机早退了。

我本意是回家补觉,结果却稀里糊涂打车到了黎慕家。

按响门铃的时候,我心情差得可以,倒是黎慕,他给我开门见到我之后,靠在门边笑得像个精神病。

“想我了?”黎慕说,“我们不是昨晚才见过。”

他嬉皮笑脸的,走过来伸手解我的腰带。

我往后退,打量着他。

黎慕步步紧逼,几乎贴在我身上,手到处乱摸,我以为他要做什么下流的事,结果最后只是把手伸进我的口袋,摸出了我的打火机。

他拿着我的打火机和烟,有气无力地往阳台挪。

我跟着他过去,看着他懒洋洋地坐在阳台的椅子上,翘起二郎腿点了烟抽起来。

他抽了口烟,递给我。

我没接,只是拿回了自己的打火机。

“还没下班呢,”黎慕笑,“这是担心我,所以特意过来看我的?”

“看看你死了没。”我说,“今天怎么回事?”

黎慕嗤笑:“你这人,就是关心我,还嘴硬不肯说。”

他长叹一声,手指夹着烟,用关节用力地按太阳穴:“昨晚没睡,上午补了一觉,结果醒了更难受。”

他抬眼看我:“你昨晚也没睡好吧?”

黎慕伸手拉着我的腰带把我拉向自己:“等会儿我抽完烟咱俩一块儿好好睡一觉。”

他抱着我,脸贴着我的小腹。

我没说话,也没推开他,扭头看着窗外,夏日傍晚,日落得晚,太阳这会儿还没有下班的意思,阳光明媚却不刺眼,白天让人躁郁的热风也终于开始有了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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