溺火(95)
江屿指指他的嘴角,“笑得傻里傻气。”
“江屿,没想到你也有怕的东西,我还以为你百毒不侵呢。”
江屿笑道:“我怕的东西多着呢。”
徐衍昕好奇起来,好奇地打量起他。
江屿撇开他凑过来的脸,“哪有自己把秘密告诉敌人的,你自己猜。”
“我们才不是敌人呢,”徐衍昕想了想,“你陪我离家出走,可是我的犯罪同伙,分享秘密是必需的。”
“可以,我们互相交换,”江屿点了点他的额头,“可是你有秘密吗?纯真的小少爷。”
徐衍昕想了老半天,“别叫我小少爷,我不喜欢。这算不算秘密。”
江屿切了一声,拉开距离,“那我讨厌香菜,你觉得算吗?徐衍昕,你不懂什么叫秘密,秘密是那种带到棺材里都不能让人知道的东西。”
未等徐衍昕回答,江屿接着道:“我有。我有一个见不得人的秘密,如果他一旦知道了,却不顺从我的心愿,我甚至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我有很多很多不能让你知道的私心。”
徐衍昕轻声问:“比如?”
江屿长臂一揽,把他拉进自己宽阔的怀里,低笑道:“比如现在。”
“没办法,我们同性恋偶尔就喜欢占点朋友的便宜,你不介意吧?”
结实的胸膛,混着一点太阳弥留的香气,只是江屿搂他搂得太紧,害他拿在手上的冰棍掉到地上,在水泥地上晕开一片湿黏的痕迹,正如他平静的内心掀起的一点涟漪。
正如他的漫画那样。
他从羊群里逃离,奔向更广阔更危险的草原,即使危机重重,即使狼群伺机。
但这是他愿意的。
微风轻拂他的皮毛,是出于风的意志,而并非天的馈赠。
第45章
只要江屿愿意,和江屿呆在一起就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他的刻薄会变为幽默,他的冷漠会变为令人心生宁静的特质,更别提他始终强大而自信,像是无法摧毁。他带他去游乐场,去鬼屋,去夜店,虽然徐衍昕正在努力抛开书呆子的身份,祈求一种新的叛逆姿态,但结果并不顺利。
红男绿女的夜场里,徐衍昕始终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碰到故意从他眼前路过,身着暴露的女孩,他会立马撇开眼睛,眼观鼻,鼻观心,逗得人家大笑。
偶尔有两个女孩坐在他的身边,他会像皮毛缩紧的小动物那样蜷起自己的手指,安安分分地放在膝盖上,虽然他那么紧张局促,衣服上还沾染着宾馆廉价的薰衣草洗衣剂,但到底是看脸的世界,像他这样的人呆也呆得比寻常人要可爱些,那些女孩逗他的动作和逗仓鼠没有两样,有个女孩趁他不注意还偷亲了他的脸颊,徐衍昕自觉从没见过这么胆大妄为的女孩,一时之间竟不知该说什么,竟然呆呆地说了句:“对不起。”把女孩逗得前俯后仰。
他也知道这是嘲笑,然而他实在脸皮薄,不敢跟人当面对质,只好抽身去找迟迟未归的江屿。
江屿正捧着两杯酒,对着一个有点年纪的男人笑得很随性,但徐衍昕觉得这叫浓情蜜意。江屿这么高,那个男人在他身前就像只鹌鹑一样可怜。徐衍昕见了,小握了下拳头,凶巴巴地凑到江屿身边,神色不善地望着那个男人。那个男人脸上已有了皱纹,但皮肤白皙,有种文弱的气质。他扯了扯江屿的衣摆,示意他弯腰,凑在他的耳边,质问道:“你不是喜欢健美先生?”
江屿笑了,“这是你那所美院的老师,这么急着抓奸?”
“谁……”徐衍昕睁大了眼睛。
江屿笑着把他拉到胸前,跟那个男人说起前几日的漫画比赛。
徐衍昕换下怒意的脸,堆着憨憨的笑意,笑得对面的男人十分错愕,江屿凑在他耳边小声道:“还有两副面孔呢。”
徐衍昕一边和老师笑着,一边拧了下他的大腿。
打过招呼,看完表演,两人披着满场的目光走出酒吧。徐衍昕嘟囔着自己的耳朵终于能放个假了,江屿替他整理跑到外套里去的兜帽,然后抹去他脸上的口红印,“小邋遢鬼。”
被扣上一顶帽子的人笑得是讨好,还打了个不文雅的饱嗝,一股啤酒气。徐衍昕也知道这不好闻,所以捂着自己的嘴,露出一点羞涩的意味。江屿故作夸张地捏起鼻子,作呕吐状,反倒让徐衍昕玩心大起,挂在他身上要给他闻嘴里的味道。
江屿当然知道他的味道。
红艳艳的嘴唇,睡觉会不自觉地微张开,他偷偷地亲过两回。徐衍昕当然不知道,还挠了他两下,像拍蚊子一样拍了拍他作乱的嘴唇。
江屿自觉心虚,把他从自己身上捋下去,“恶心,谁愿意跟你结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