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晤+番外(57)
宋时鹤没想到自己在面对生生的时候,竟然是一个这么容易不好意思的人。
吻一下就逃跑,好糗。宋时鹤这样想到。
看见宋时鹤突然的大幅度退开,季渝生有些疑惑地问:
“怎么了?”
自己心里的这些快要抑制不住破窗而出的心思可不能让生生发现啊,不然生生可能会被自己汹涌而出的情感烫伤逃跑,于是宋时鹤别过眼神,佯装无事地摇了摇头说“没什么”,然后合上书,有些紧张地问季渝生:
“你...愿意和我一起去一个很幼稚的冬天吗?”
“冬天本来就是稚气的季节,不是吗?”季渝生笑着反问道。
宋时鹤闻言眼眸发亮,像是雪光照进了他的眼睛,他把季渝生拉起来,然后把桌子上的其中一个上半截塑料瓶递给他,带他进屋。打开窗纱走进门后,一股淡淡的草本香扑面而来,这阵香味不浓,属于是一种中性的香味,却让季渝生想到了冬天披着雪霜的树,还有表面结霜的海,细嗅却能品尝到其中夹杂着的一股淡淡的甜味。
仿佛刚刚拉开的不是纱门,而是开往雪国的列车(2)。
宋时鹤拉着他走到了沐浴间,那里放着一个小盆,而盆子里的水就是雪国的起源。宋时鹤把一块毛巾和一条皮筋递给了季渝生,手上一边把毛巾和塑料瓶绑在一起然后放到水里,一边说:
“生生,像我这样,先把毛巾绑在塑料瓶上,然后放进这里。”
季渝生照着宋时鹤的话做了,做完后宋时鹤又说:
“你试着朝瓶口大力吹一口气。”
季渝生对着瓶口一吹,纯白色的,带着冬天的气息的泡沫飘落到地上。正当季渝生睁大眼睛看着轻盈的,飘动着的泡沫时,宋时鹤说:
“看,下雪了。”
季渝生伸手接住在空气中飞翔的泡沫,冰凉的泡沫落在手上,像是雪碰到了热度,于是泡沫开始融化流走,小泡沫偶尔张开偶尔合起来,像是会呼吸的雪。
季渝生捧着快要完全融化的“雪”,抬头看向宋时鹤,眼睛呈新月状,说:
“宋先生你看,是会呼吸的雪。”
于是宋时鹤也笑了,既是因为灵动的雪,也是因为这句话的主人。他望着飘落的雪说:
“嗯,是独一无二的冬天。”
后来他们把雪国的水和雪的“主宰”塑料瓶拿到了阳台,随着每一口大力呼出的气,天空飘落一片雪,鼻间充斥着带着一丝清甜的草本味,他们吹奏起了去往冬天的歌。
在宋时鹤眼里,飘在空气中带着海盐清凉和草本中性香味的泡沫,映出了生生如同飘落的雪一般清澈的眸子,象牙色的肌肤,还有,有着完美弧度的、笑着的嘴唇,就像是神殿里破碎隐秘且珍贵的藏宝图,只有当他们合为一体,那才是一个季节。
他觉得这个场景就像是在告诉他,他的一生只有一個季節,满满的,满满的,都是生生。他存在的每一天,都是充满着玫瑰色的春天。
正当他这么想着的时候,一片雪飘到他们之间,他们像在看雪,又像在凝望着对方。
突然,泡沫破了,发出轻轻的"啵"的一声。
宋时鹤想,泡沫代他礼貌地亲吻了生生,得体地传达了他的心意。
泡沫飘在夏天里,我想在冬天亲吻雪,亲吻你。所以在下一个十月之前,可以期盼着你会读懂雨天的秘密吗?
季渝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明明是在看雪,心脏却在雪破裂的一刻像瞬间从冬眠苏醒一般,跳得飞快。
他突然无法确定,自己是在看雪吗?还是在看其他的东西呢?
在他这样想的时候,宋时鹤突然朝他一笑,他觉得整个世界都静了下来,自己的心跳声清晰可闻,他只希望此刻阳台里飘着的雪的呼吸声都能被放大,好掩盖他不寻常的心跳声。
在此时,宋时鹤向着他吹了一口手上的雪问:
“生生,你想堆雪人吗?”
宋时鹤吹出的雪纷纷飘落在他们之间,却都爱在降落到嘴唇的高度时就破裂,就像蓄意地永远不落地,就像蓄意地要让你在抵达感官尽头之际给你冲击,让你看着雪后的景象无法忘记。
听到这句话还有随之响起的雪凋谢的声音,季渝生的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宋时鹤不可以再说话了,因为他再说话,自己的心脏就会更加疯狂地跳动,就像把整个生命的心跳都用在了今天的这一个冬天。
他觉得自己就像一个音叉,遇到了振动频率完全相同的音叉,所以震动不断被放大,唱出来的纯净单一的歌越来越响,可他却无法停止,只能一直受着另一只音叉影响,不受控制地不断震动,不断被放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