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意轻轻抽回手：“苏少。”

看到颜意的第一眼，苏晓就敏锐地察觉到他唇上细小的伤口。若是换作平时，或许他会半真半假地调侃一句，但苏晓几乎瞬间就想起了那两条暧昧的，充满色情味道的语音。

那两条语音消息前后加起来不过两分钟，颜意微颤的，带着哭腔的声音又轻又细。几乎是听到那条信息的同时，苏晓就意识到了手机那头的颜意发生了什么。随着巨大的惊怒一齐涌上的，便是更深更沉，又更挫败的无力。

面前的颜意笑容很浅，一袭正装，面容精致神色从容。如果不是微微发白的脸色透露出些许的踪迹，这个人的伪装看起来却是无懈可击。

似乎那两条信息只是他的一个幻觉，或者是颜意跟他开的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

但苏晓很清楚地知道，那不是幻觉，也不是玩笑。那一幕曾经真实地发生过，面前的人曾经被人以近乎威胁的方式，一字一句地艰难挤出短短的只言片语。

颜意不是自愿的。

他……帮不了颜意。

颜意没有说话，视线透过巨大的玻璃窗，看玻璃上人头攒动的倒影，很轻地叹了一口气。

“苏晓，你别管我了。”

凭心而论，他和苏晓实在没有什么过深的交情。他对苏晓充其量便是见色起义，后来因为苏晓一直试图帮他，那种不单纯的想法便慢慢地变了。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喜欢依旧是喜欢的，颜意对于皮相漂亮性格良好而又没有到手过的人，始终怀着某种蠢蠢欲动的心思。

或者可以说，是曾经的颜意。

颜意很轻地眨了眨眼，偏过头躲开了苏晓的视线。

迟默的威胁仿佛就在耳边，分明是含笑的温柔低语，却比什么时候都更人惊心。已经领教过迟默惩罚人的手段，又在阁楼上见过那只精雕细琢的金色笼子，颜意几乎丝毫不敢想象，自己再次惹到迟默，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这样的想法只是短暂地冒出一个头，颜意便不自觉地哆嗦了下，狼狈地抽回了自己的手。

苏晓原就收了些力度，颜意的抽手的速度极快，用的力气也稍大了些。整个人顿时站立不稳，脚下一个踉跄便向后倒了下去。

苏晓下意识地便要伸手扶住他，视线看到颜意身后的人，这个动作就僵在了原地。

颜意以为自己会狼狈地跌上一跤，背后却陡然撞上了一个微热的身体，随手被一双手轻轻环住，含笑的声音在耳边低低响起：“小心些。”

颜意的身体顿时微不可见地僵了一僵。

……是迟默。

温热的体温隔着薄薄的布料传了过来，一只的手轻飘飘地探了上来，堪堪地覆在了方才被苏晓握过的手腕上。

那只手白皙修长，骨节分明，比任何画家钢琴师的手还要漂亮，在深色西装的衬托下更加显得白皙如玉，捏住他的力度却大的惊人。

手腕被死死钳住，迟默像是要捏碎他的腕骨一般，一点一点缓慢而有力地收紧了手。颜意痛的眼泪都忍不住溢了出来，脸色瞬间惨白如纸，痛苦地皱紧了眉。

苏晓的表情一瞬间变得冷峻无比。

迟默轻轻地笑，声音低的只有颜意才能勉强听出来：“颜颜，你在做什么？”

低沉的声音伴随着十足的压迫感，腕骨几乎被捏碎般的疼，颜意忍不住痛呼出声，眼神惶恐而绝望：“疼——”

迟默似乎对他的痛苦丝毫未觉，视线轻飘飘地落在面前的苏晓身上，勾了勾唇：“苏少爷。”

两个身穿正着的男人视线相对，面色皆是如霜的寒意，眼神如刀。

颜意甚至已经顾不上疼，身边的战火味道浓的遮掩不住，几乎一触即发。

好在这场战争到底没有打起来。　

颜意后退的动作有些大，再加上迟默这个时刻吸引无数目光的存在，他们这边短暂的对峙很快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力，大半个厅内目光都投了过来。

颜意的脸色一点点的白了下来，被半拥着的身体微不可见地开始发抖。他的手还被死死捏住，他却无知无觉一般，视线茫然地环顾了一圈四周，寻找着颜父的方向。

隔着不近也不远的距离，颜意看见正在和别人寒暄的颜父不知什么时候也停住了，微皱起眉头走了过来。

手上禁锢的力度终于被松开，迟默不轻不重地推了一把。颜意刚勉强站定，颜父就已经走了过来：“怎么回事？”

颜意已经顾不上刚才的那一幕有没有没人察觉了，腕骨传来的阵痛伴随着巨大的恐惧感排山倒海地袭了上来。颜意的指尖深深地陷进掌心，近乎哀求地看了迟默一眼。

迟默晃了晃手中的酒杯，似笑非笑：“这是喝多了？脚都站不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