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意向来是放纵惯了的人，从来都是记吃不记打，一直是个色令智昏的主。他生怕颜意一个头脑不清楚，再和苏晓折腾点什么事出来。

若是颜意能听到曹航的心声，大约便只剩下了苦笑。相识多年，他那副□□熏心的德行曹航摸的倒是很透。只是或许因为日子过的太过舒坦，颜意从来没有正经的经受什么磨难，也就从来未曾有机会，暴露出自己性格中软弱的、无能为力的一面。

那样的他即使自己都感觉陌生，又遑论别人呢。

指尖的烟慢慢燃到尽头，颜意推开车门跳了下了车。

“知道了。”颜意的声音淡淡的，随手挂断了电话。

☆、第 29 章

颜父今天有些诧异。

他向来是了解自己儿子的，这种局一向是恨不得有多远躲多远，从来不曾安安静静地呆在自己身边，陪自己谈笑寒暄。但今天颜意却一直亦步亦趋地跟在自己身边，难得的十分乖巧。

不过他倒乐得如此，十分满意地看着安静地跟在自己身边的儿子，眼含赞赏，大有“儿子终于懂事了”的意味。

但这份乖巧没有持续多久，颜意就借着他和故友寒暄的时机，不声不响地跑掉了。

大厅里已经聚集了一堆人，认识的，不认识的。颜意耐着性子陪颜父跟几位故友聊了一会，视线远远地看到不远处的柳向晨对他疯狂招手。

曹航和齐乐也在，三人独自坐在大厅的一角。想起曹航刚才的那通电话，颜意几乎下意识地便环顾一圈四周。厅里聚满了人，人头攒动，却不见苏晓的身影。颜意微微松了一口气，穿过来来往往寒暄交流的人群走了过去。

他的一口气刚松了不久，刚迈出第三步时，便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低低传来。

“颜颜。”

颜意的心陡然就是一跳，大厅里舒缓的音乐声伴随着欢声笑语分明持续不断。苏晓的声音压的很低，一片嘈杂间，颜意却极清楚地听到了他在唤他。

颜意轻轻地叹息一声，动作缓慢地转过头来。

一身正装的苏晓手里捏着酒杯，隔着面前三三两两的人群，视线一瞬不瞬地盯紧了他。

他的样子和上一次见面时没有什么变化。清俊的面容依旧温和，鼻尖架着一副薄薄的金边镜，斯斯文文而又干干净净的样子，像一颗笔直而又挺拔的雪松。那身西装将他身形衬托得更为修长挺拔，少了几分温和，多了两分沉稳。

颜意却很不合时宜地突然想起，这似乎是自己第一次见他穿西装。

他和苏晓认识的时间其实不过短短数月，连见面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大约算不上故交的，更算不得密友。可就是眼前的这个人，见过自己最张扬肆意的样子，也见过自己最狼狈无措的样子。

那两条带着哭腔的，明显被逼迫的语音将他所有的骄傲和自尊击的粉碎。从未暴露在任何人眼中的另一面被他看的透彻，那样不堪而无助。可眼前的苏晓看起来却依旧从从容容，眉眼依旧温和。

颜意定定地看着他，只觉得心底某个地方像是被戳了一个大洞，冷风呼啸而入，只剩下彻骨的寒。

两条语音发出去的那一秒，颜意就已经无比清楚地意识到，他和苏晓此生再也没有任何可能了。

即使迟默某一天彻底厌倦了放过他，他也绝对不会和这个见这自己最不堪的那一面的人，再有任何瓜葛。

他是那么骄傲的一个人。

或者说，曾经是。

酸涩感如潮水缓慢涨起，无声无息地淹没了他。颜意只觉得那股酸意几乎涌到了喉头，让他连开口说话的动作都变得极为艰难。他缓慢地做了一个微不可见的深呼吸，面上带着很浅的笑，朝他轻轻颔首：“苏少，好久不见。”

一句最为平淡的寒暄，颜意却似用光了周身所有的力气，几乎落荒而逃地转过身，头也不回地便往柳向晨的方向走。

身后的苏晓迅速追了上来。

一向温润如玉的苏家少爷却做着颇有些失礼的动作，轻轻地捏住了他的手腕。

颜意准备躲开的动作顿时便僵住了。

身边人来人往，苏晓的动作很轻，却带了几分说不出来的压迫感。颜意被他握住，只要轻轻地一个挣扎便会惊动旁人。颜意垂着眸子看着自己手腕上那只瘦白的手，半响轻轻地叹一口气。

“好久不见，苏少。”颜意轻轻扯了扯嘴角，带来一阵轻微的刺痛。

苏晓微微点头，视线朝一旁轻轻一扫。

颜意的手腕被他捏住动弹不得，只得抬起脚跟了上去。

“颜颜。”走到一个无人的角落后，苏晓停下了脚步，捏住他手腕的那只手却丝毫未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