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萎之前+番外(19)
他和祁殊有相似的血液,他一样危险。
周沉明显愣了一下,随后无奈道:“你怕我吗?”
这个问题不好回答。至少他救了我。
周沉并不执着于我的答案,而是换了个放松的坐姿,问:“记得么,做手术前你问我为什么救你。”
我点头。
“并非因为我是医生,也并非因为祁殊。”他似笑非笑地摇摇头,“玫瑰陷入沼泽,有人会惋惜嗟叹然后走开,有人会坏心思地上去再踩一脚,还有的人会想看它干净时的样子。”
我感到脸热,声音也小了下去,“我不是花。”
“这不重要。”他再次向我抛出救援的绳索,“所以要不要我帮你。”
我没有考虑很久,因为我没有更好的选择。
作者有话说:
今日歌单:《崇拜》
[风筝有风,海豚有海]
(开心吗祁总,小鱼对你ptsd了)
第15章
出院那天阳光很好,我后知后觉地发现夏天就快要来了。
这段时间与世隔绝,与外界的唯一联系只剩周沉每天带来的报纸。他有一些非常老派的习惯,比如会把报纸上有用或有趣的内容剪下来贴在笔记本上再给我看。
我曾开玩笑问他今年多少岁,他佯装严肃地说问年龄是不礼貌的,随即又舒展眉头,回答我说三十一岁。
我又问他你真的是医生吗,你看起来都不需要工作。
他说他在休假。
“还有什么问题,你一并问了吧。”他似乎有些无奈。
我没有问题了。
不对,还有最后一个。
“你这么帮我,祁殊会不会……”
“放心。”他合上手里的书,不甚在意道:“他没本事把我怎么样。”
回去路上,我说想再去一趟祁殊的家。
周沉看我一眼,什么也没问,吩咐司机掉头。
只是初夏,路旁已经郁郁葱葱。
祁殊家在市中心的富人区。闹中取静,寸土寸金的地段,他的庭院毫不客气地占了小半个街区。
司机把车停在马路对面,我下车过去,从口袋里拿出早已准备好的信封,投进门口的信箱。
信封里是合同和银行卡。
至此,所有祁殊给我的东西,我想要的和不想要的,都还给他了。
但很可惜,我没有预想中轻松,反而觉得沉重。
回去的时候,周沉撑着一把伞靠在车边等我。
“不道个别吗?”他问。
我故作轻快:“周医生,我现在是逃跑。”
“开个玩笑。”他拉开车门,说:“换一个称呼吧,我好不容易休假,不想再听到这两个字了。”
我想了想:“周先生?”
他默许了。
车辆缓缓行驶,从后视镜里,我看到曾经度过无数个日夜的房子一点一点后退。
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就像有一双手缓慢而不容拒绝地将一根骨头从我身体里抽离,不是很痛,却很难受。
“改掉多年的习惯会很难。”周沉淡淡开口,“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他的目光不像他的语气那样平静如水,反而有一种我看不懂的复杂。
“我没得选。”我说,“我已经没有办法再爱他了。”
“这样也好。”
他收回目光,又把自己的情绪藏在了镜片后面。他似乎总在拒绝我窥探,这很不公平。
“有时候没有选择,反倒避免了痛苦。”
“是么。”
车窗外是熟悉的街道,以前我总坐在房间的飘窗上望着下面发呆,等待那辆黑色轿车从视线尽头出现,驶入庭院。
过去四年我一直在重复两件事,等祁殊回家,和祁殊上床。
我不知道这段关系什么时候会被他切断,因此每一天都活在期待和惶恐中,让自己尽量保持干净和柔软,以便在床上多讨得一点欢心。
我真的,努力过了。
想着旧事,仿佛又看到那辆熟悉的车转过街角向我驶来,幻觉如此逼真,我甚至能看见车窗上反射的细碎阳光。
——不,不是幻觉。
擦身而过的瞬间,我看到后座一闪而过的半张脸。
是祁殊。
我的鼻子和眼眶毫无预兆地发酸。
哪怕每多看一眼都会痛苦一分,我还是趴在车窗上向后看,一直目送黑色车尾消失在下一个路口。
我明白,我和祁殊之间,看一眼少一眼了。
周沉的手按在我肩上握了握。
“我没事……”我低头飞快蹭了一下眼睛,笑笑说:“他这个时间回家干什么,好险,差点碰到了。”
周沉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才不动声色道:“祁殊最近忙得脚不沾地,大概暂时不会找你的麻烦。”
忙什么?结婚吗……
“老爷子快要不行了。”周沉解答了我心里的疑惑,“祁家无数双眼睛盯着遗产,你猜祁殊急不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