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萎之前+番外(18)
细小的玻璃残渣嵌在我的血肉里,事后祁殊叫来家庭医生替我处理伤口,我疼得止不住流泪,他冷眼旁观,无动于衷。
后来他似乎迷恋上血的味道,亦或迷上施.虐的快.感。
我以前那么怕疼,现在却能忍着他的凌.虐不吭声。
人这种动物,果然贱得很。
周沉很快替我安排好了手术,进入手术室前,他把一大束白色玫瑰插在我床头,对我说:“你知道么,有位诗人说过,玫瑰即玫瑰,花香无意义。”
有个问题压在我心里好长时间,我没忍住问:“你为什么要这样帮我?”
这段时间,周沉每天都在病房陪我很久。严格来说,我都不算是他的患者,他没必要这么做。
“因为……”他抽了一朵花,放在鼻尖下面嗅了嗅,抬眼对我微微一笑:“等你做完手术,我再告诉你。”
“爱说不说……”
他笑意更深。
摘除腺体比植入容易得多。麻药缓缓推入我的身体,等我一觉醒来,又回到了之前的病房,后颈隐隐疼痛,并不算难捱。
第一眼看见的仍是周沉。他问我怎么样,我说感觉自己变轻了。
他当了真,无奈道:“你是太瘦了些。”
算上之前昏迷的时间,我已经在医院躺了十多天,期间基本没有吃过东西,全靠输营养液维持生命,不瘦才怪。
所幸现在也不需要用外表去取悦谁了,变成一把骷髅也没关系。
“医生说你拖了太久,加上这段时间的变故,身体受损严重,想要恢复健康并不太容易。”周沉握着一只杯子不紧不慢地说说。
“不过不用担心,慢慢调养,总会好起来的。”
“我还会好起来吗?”
“会的。”他的声音一如既往平静,“一定会。”
我看到床头的手机,太久没用已经停电关机了。
周沉顺着我的目光看过去,拿起来接上充电器递给我。
半分钟后,屏幕嗡的一声亮起,接着无数短信和未接电话涌进来,叮叮叮响了好久。
粗略看了一眼,几乎都是小吴。
只有一条来自祁殊:【在哪?】
在哪?老实说,我都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只知道自己在医院,但是是哪家医院,哪里的医院,我一无所知。
这么一想,我对周沉未免太过放心。
但我不相信祁殊不知道我在哪,他早在我手机上装了定位。
这大概是施舍给我的台阶吧,让我识相点自己滚回去。
想到那座房子,想到那个人,熟悉的恐惧和排斥再次袭来,甚至心脏都开始钝痛。
我用掌根抵住心口艰难呼吸,周沉把手机抽走,连同充电器一起丢进抽屉,说:“别看了。”
“我不想见他……”
“你不用见他。”
周沉说得太过理所当然,好像他说不用见我就真的可以不见一样。
也许是我的眼神出卖了内心的不信任,他轻笑一声,说:“祁家并非只手遮天,祁殊也并非无所不能。”
他眼里的轻蔑和厌恶一闪而过,随即恢复了平日里那种淡漠平和的样子,说:“你心脏不太好,要远离那些会让情绪剧烈波动的东西。”
我莫名想到幼儿园老师说:“换牙的小朋友不可以吃糖哦。”
话虽如此,不久前我也试过远离,结果却差点丢了命。
祁殊让我反省,我思来想去只有一种可能。那便是在我们的关系里,他是唯一的裁决者,他说滚我才可以滚,而我自己主动想滚是不行的。
“你不懂。”我抱着膝盖摇头,“我逃不掉的。”
祁殊或许不愿当着周沉的面和我纠缠,或许懒得亲自动手抓我回去,但无论如何,等他想起来自己还有个玩具丢在外面,总归不会放任不管。
我将面对的是什么呢,羞辱,折磨,无休止的痛苦和煎熬。
或许幸运一些,他终于厌倦我这具病怏怏的身体,把我扔在房子里自生自灭,合同到期再扫地出门。
我想不通,他又不在乎钱,为什么在这种事情上斤斤计较。
难不成发现我不值那么多,所以不愿浪费,非要物尽其用才好。
胸闷。
当一个人带来的苦远远多过甜时,再想到他,已经不会有任何快乐了。
“看来我的暗示还不够明显。”周沉突然轻声叹了口气。
我不解抬眼。
他已经重新把眼镜戴了回去,好整以暇地看着我,说:“你可以向我求助。”
“你?”我愈发不解,“你不是……”
我没有忘,周沉和祁殊是一家人。接着我突然反应过来,他这么帮我,难道是出于替表弟照看宠物的心理吗?
有了这个想法,我不自觉地往另一边挪过去,拉开与周沉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