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剑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
隔着氧气罩,他的声音有些模糊低沉:“我……我还想着,要见你,就爬了回来。”
卓与尘垂下头。
郑昊燃看看沉默不语的卓与尘,又看看一脸苦涩的利剑,最后瞥了一眼神情微妙的刺刀以及面无表情,让人看不出情绪的郑炎,暗自在心里叹了口气。
今天一早,他突然接到了刺刀的电话。
对方自称是卓与尘的熟人,但卓与尘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把他给拉黑了。他打不通卓与尘的电话,只得辗转着联系了管理军区公寓的房东,要来了郑昊燃的电话,这才指望着郑昊燃帮忙,帮他联系一下卓与尘。
原本,郑昊燃是不想帮刺刀做传话筒的。
但他心里念着卓与尘,还是无法劝说自己放下心上人,眼睁睁地看着卓与尘与郑炎纠缠在一起。
郑昊燃憋着心中那听了一夜墙角却无能为力的郁气,大着胆子,无视掉郑炎想要弄死他的眼神,把刺刀所说的一切转述给了卓与尘。
利剑快死了。
刺刀如是说着。
卓与尘听完了郑昊燃的转述,才猛然惊觉,自他把那天胆敢袭击他的利剑赶出了自己现在所住的公寓后,已经有一段时间没见过对方了。
他本以为利剑和郑炎一样,暗自搬到了他的隔壁,但公寓的另一侧却始终空着,整个楼层还是只有他与郑家堂兄弟二人。
利剑不见了,卓与尘却意外地觉得轻松。
他以为,这人已经彻底放弃了,收起了那副假惺惺的悔恨模样,自个儿去逍遥快活。
但现在看来,似乎并不是这样。
“你这段时间做什么去了,为什么会把自己弄成这副样子?”卓与尘仍旧垂着头。
利剑心中却是一喜:“与尘,你,你这是在关心我吗?”
“少自作多情了,”一直站在一旁的郑炎突然出声,他冷笑,“你算个什么东西?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狗样子,与尘他啊,不过是随便问问。就算是公寓楼底下那个卖煎饼果子的大爷今早上没来,他都得问候一下。”
利剑默然,他在心中不禁苦笑,只觉得心里又是一阵抽疼。比起之前所受到的伤痛,卓与尘对他的彻底放弃,才最是令他痛苦不已。
“到底发生了什么。”卓与尘继续问着。
刺刀倒是替利剑回答道。
“能干嘛,这小子想着要赚钱,偷偷接了私活,去边境线那边逮捕毒枭。结果毒枭是逮着了,自己也差点搭进去,嘿!那走毒的厉害了,全身都捆着人体炸`弹,被逮到的时候啊,就……嘭!的一声,啧,人啊,都炸成一小片一小片的了。武警队因为这事儿,牺牲了好几个弟兄。也亏得这小子运气好,离爆炸源距离较远,而且身上穿着防护服,不然啊,恐怕现在都躺在灵堂里了”
卓与尘看着利剑。
这人浑身上下伤痕累累,光是想象一下炸`弹爆炸之时是怎样一副炼狱般的场景,他都觉得有些遍体生寒。
“你为什么要去接任务?”卓与尘的眼眸也垂下了些,心中隐隐约约有个答案。
利剑动了动嘴角。
他的声音沙哑至极,像是磨砂砥砺:“我需要钱,需要很多钱。”
“要钱做什么?”
“养你,我想给你一切你想要的。”他用这世界上最可怖的声音,说着最温柔的话语,“我没有钱,也没什么学历文化,只是个空有一身肌肉的大头兵,可是……与尘,我想对你好,我想和你重新开始。我想……买张重新追求你的门票。”
卓与尘抿唇:“可是有些东西是钱买不到的。”
利剑怔怔地看着他,视线沉凝:“那我能用心去换吗?”
卓与尘又不说话了。
气氛一时沉默而诡异。
片刻后,郑炎站不住了。他一想到利剑这家伙和沈业是一路货色,肆意地践踏过卓与尘的真心,他就有一种想要暴起打人的冲动。但想想以利剑现在的这个状态,他要真动手了,估计得被送进监狱,只能暂且忍了下来。
蹙着眉,他走到卓与尘的身旁,拉住了对方的前臂:“走了吧,与尘。现在都快中午了,我在味迟轩那里订了位置,昨晚上你累着了,带你去补补。”
他话说得暧昧,让原本脸色就不太好的利剑,神情又僵硬了点。刺刀脸上的表情也变幻莫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谁知卓与尘却挥开了郑炎的手。
“卓与尘!”郑炎忍不住怒喝出声,卓与尘这样,让他心里莫名地恐惧了起来。
难道对方的心里还念想着这个该死的大兵?
卓与尘没有理会郑炎的怒声,反倒直勾勾地盯着利剑。
他一字一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