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话(44)
难道要我告诉你我哥杀了我爸吗?
我不说话,纪文将他那杯馥芮白上的奶泡搅花,慢声细语道:“谭先生,你知道为什么我千金难请吗?”
“因为你傻。”
纪文闻言挑眉笑了笑,“感觉能体会到你哥的快乐了。”
?????
“因为我术业不精。”
我看出来了。
纪文瞧了我一眼,继续笑着说:“我根本不是什么专业的心理咨询师,不过是大学学的这个,研博无聊,也读的这个,顺便就多考了几个证拿几个期刊罢了,但我真正的兴趣和职业,其实是网文作家。”
我听到此处只觉得这一趟白来了,感情他是拿我和我哥做素材。
起身要走,纪文又勾着嘴角往咖啡里加方糖,“我确实在经手的各个委托病例中得到了关于写作的灵感和收获,但我也喜欢把文学作品里的东西融进案例里去,你不觉得,有时候故事要比药剂更能治愈心病吗?”
我抓着西装外套在那里站了好一会儿,复又坐下了。
纪文把他那杯加了满满方糖,杯沿已经被洇上来的污渍弄脏的咖啡冲我推了过来。
“谭先生,加糖吗?”
我从公司咖啡店回公司时已经过了午休时间,刚推开门进到办公室,就看到我的桌上放着两颗牛奶糖。
“张秘书!”
张媛急匆匆从外边推门进来,望着我冷不丁抖了下肩,“小...小谭总,怎么了?”
“谁进了总裁办公室?”
被小姑娘塞礼物这件事从小到大我就没缺席过,高中几乎桌仓里每隔两天就能发现新鲜的东西,来公司里这段时间也不是没见过刻意往我身上黏的人,但居然进到谭疏业的办公室里,还把糖放在那张铭牌前。
我想到谭疏业或许在以前每天都收到这样花花绿绿的礼物,而我那时候却在学校里做五年高考,我顿时感觉自己能将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们扒一层皮下来。
“我在问你,谁进了总裁办公室!”
“那个...那个...”
“说!”
张媛猛地一哆嗦,望着我磕磕绊绊地,“是是是谭总。”
“谁?”
我怀疑我听错了。
“谭疏业,谭总,您的哥哥。”
我的哥哥..
我他妈当然知道那是我哥哥,“他人哪?”
“在在在...韩副总办公室里。”
我拔腿就往外迈,笑着吩咐她以后除了我和谭总谁也不准进这个办公室,韩副总包括在内。
“是,知...知道了。”
韩琦的办公室与我哥同层,就在这一层的角落里,我快步走向那里,心里像是打翻了一瓶蜂蜜,金黄色的液体流淌在我的每一个细胞里,让我整个人又甜又腻。
“哥...”
我走到韩琦办公室门前,就要朗声叫出来,却看他办公室的门开了一条小缝,是一颗淡紫色的半球形圆珠,我似乎在哪里见过它,刚要弯腰捡起,却听韩琦在里边突然喊了一句,“谭疏业,我看你为了他什么都做的出来。”
“没有。”
“没有?没有你还能把自己弄成杀人犯还把证据交给他。”
“啧,胡说什么?”
“我胡说?你敢说当年那张病症分析单不是你偷偷塞给他的。”
谭疏业的声音淡淡的,还留着激烈的做爱而残留未消的沙哑,我下意识去摸摸我的口袋,几次都找不到衣兜所在,咽了口唾沫低头,才发现我这件衣服早就不是当年那全装着白木香的小破衫了。
“对不起。”
“别跟我说这个,你有什么对不起我的,我爸那时都死了,根本就牵扯不到我们,而且他自己也拿了好处啊,敢作敢当啊,但你在做什么,你就是把你自己生生往火坑里推。”
“呵,没那么严重。”
“不严重?不严重你这些年每到那些日子就烂醉如泥,躲在那个破玻璃房子里闻着那些花睡?不严重你每想起那些事情就躲起来一个人发疯发狂,只要关上灯就跟猫儿似的嘶叫?不严重你心疼他心疼的死去活来,却到现在都不敢相拥着睡,你就怕半夜发疯了对着那张脸一刀下去,把你那心肝宝贝伤着是不是?谭疏业,你以前动不动就摸抢抓刀让人舔血的时候我怎么没看出来你丫还是个圣母玛利亚啊,你他妈怎么不在枕头底下特意放点洋地黄药给他看,那狗崽子的脑子一看就……”
办公室里有那么一瞬间安静的出奇,我甚至能听见谭疏业手里的烟散着烟雾的声音,像尸体火葬时隔着焚烧炉发出的寂寥声响。
“卧槽!谭疏业!还真让我说对了是吧!你真的这么做了?你他妈在想什么啊谭疏业!你到底在想什么!你不想活了吗?谭风岳早就死了,谭失煊也根本记不起那些事情,你没看到那个狗东西满心满意都是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