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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酌月光(27)

作者:之立 阅读记录

周卿檐放下胳膊侧头,一眼便看见了站在不远柜台处的周惟月,哪怕走得急气仍喘息,他也站得笔挺昂然,和松柏的枝干一般。此情此景像极了那个春末,他在海棠芳香中闻到了异样烟味,循着去看,周惟月也如同当下一样,纹丝淡然地站在那儿。

说实话,周卿檐并不意外周惟月的出现。

毕竟动物医院就在楼下,他倒霉碰上周惟月值班的概率是二分之一,哦不,如若系花面试成功那概率将会是三分之一,总之也不低。周卿檐必须坦白承认,他躲避周惟月,和他心底暗自想见到周惟月,这样的想法并不矛盾并且着实存在,还无时无刻充斥着啃食着他的思维。

以至于比起自己带着猫去动物医院,遇见值班的是傅列星亦或是文穆清所致的怅然和失望,他任由自己的心机所差遣——让简容去,如果有幸遇到周惟月,那简容是不可能瞒住他的。

周卿檐忽觉自己简直无可救药。

这些弯弯绕绕从前他从来不屑去做,而现在呢?相较解开死结后当机立断的判处自己死刑,他宁愿把结缠得更加缜密,最好是分不开解不脱,周而复始,周惟月会一直在他编织的造梦网里。

“惟月。”

今朝没有海棠落雨,只有空调孜孜不倦的轰鸣声和柜台护士耳机里泄漏的综艺欢笑声,可周惟月的眼底却有着和周卿檐一模一样的倒影,明澈而醇浓的。

第22章 情敌相见

“你怎么在这儿?”

“你有没有受伤?”

话语脱口而出,两人皆是一愣,随后周卿檐沉默地眨了眨眼,似笑非笑地望着周惟月。

“简容说你和人打架了,”他拧巴着眉心,一尘不染的镜片后头藏不住愁容,“受伤了吗?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出事了不告诉我?”

周卿檐这才忽觉自己不晓得是醉意上头,亦或是被周惟月笼统一长段机关枪突进般的疑问打得他措手不及,他整个脑袋昏昏沉沉的,像老旧的机械运转迟缓。他抬着头,目不转睛地直盯着周惟月看,须臾之间,神使鬼差地,周卿檐朝周惟月伸出了方才颤抖不已的右手——周惟月在下一刻探出手,握上了他沁着薄汗的指尖。

“没打架,也没受伤。”周卿檐神思朦胧了半秒,后知后觉地说。

周惟月闻言,不置可否地摇了摇头,松开了周卿檐的指节,转身向柜台那直往他俩的方向瞟一眼瞄一眼的女护士说了什么。后者了然地点了点头,弓着背在摆满药剂的橱柜里翻箱倒笼地找了一会儿,眉眼含笑地把手里的东西递了周惟月。

他道了声谢,对女护士在他身上多做停留的目光和昭然若揭的小心思置若罔闻,很快回到了周卿檐身边,再次执起他右手。周卿檐这才发觉许是刚才揍人太使劲儿了,他手背上凸起的指骨被蹭得有些破皮,周遭还泛着血渍猩红,在白光照明之下乍一看还挺触目惊心的。

“这叫没受伤?”周惟月拧开红霉素软膏的顶盖,挤出一小团药膏,动作轻柔地点涂在周卿檐手背受伤的地方。他的手颀长而骨节突出,脉络分明的血管埋在苍白薄透的肌肤之下,像大地之下蜿蜒的碧绿河水川流不息,周卿檐出神地想着,不合时宜地从喉间哼出似笑非笑的一声。

“怎么了?痛?”周惟月依旧紧蹙着眉头。

“没。”周卿檐轻缓地摇了摇头,“总感觉似曾相识。”

他说的是上一回周惟月初次到访他家的时候,周惟月也和今日般为他受伤的手上药,不疼,但是麻麻痒痒的,被触碰的地方像是往干柴里扔了一小根微不足道的小火柴,火苗从尾椎处攀附上四肢百骸的感觉,如出一辙的。

周惟月不置可否地笑了声:“这叫吸取教训?”

“……这叫情势所迫。”周卿檐底气不太足地嗫嚅道。

“猫怎么样了?”

身后乍然而出的声音打断了周惟月原先已溜至嘴边的话头,他顺着周卿檐钉往自己身后的视线回过头,猝不及防撞见了熟悉的面孔,他下意识地开口:“文穆清?”

“周惟月?”文穆清捂着刚缝好针的小臂,站在距离他们一米开外的地方,“你怎么在这儿?”

周卿檐咽下了余下的话尾。

原来这就是文穆清。方才事出突然一切仓皇,现在定下神来,周卿檐才有机会打量了一下他传说的“情敌”,被佛大大学生们绘声绘影传颂的神仙眷侣的其中一位当事人。文穆清倒是人如其名,清澹而鲜妍,长得不算秾丽却恬淡得正好,哪怕方才刚从多舛险境下狼狈出逃,原先高高挽起的长发散落了几缕在肩头,她也依旧神色淡然。

——反正哪怕是周卿檐这样的天然弯,也揪不出一丝半点缺点的女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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