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亲嘴降服死对头+番外(3)
肖辞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到了母亲朦胧的脸。
“妈妈?”
声音哑得不行,他几乎要怀疑那是不是自己的声音。
肖辞被妈妈抱下了床,到了外间,见到爸爸,吓了一跳。
爸爸跟变了个人似的,再没有往日英俊高大的模样。他浑身湿透,头发上、长裤上、雨鞋上,都沾满了泥水,双眼猩红,面容憔悴,看起来很是吓人。
“肖辞,”爸爸盯着他,声音冰冷而陌生,“你哥那天是怎么走丢的?”
“我……”肖辞低头,小脚揉捻着土质地面,“哥哥给我…买雪糕去了……我去找哥哥,找不到……”
肖辞抬起头来,一张小脸认真道:“爸爸,哥哥他什么时候回来?说好给我买雪糕的。”
一句话听得爸爸火冒三丈,他抄起一旁的烧火棍便朝着肖辞砸去,“什么时候了你还惦记得吃?!我和你妈几天几夜没合眼坐火车回来!说!那天到底是怎么回事?给我完完整整地说明白!”
肖辞吓得哇哇大哭,他不明白为什么大半年见不到爸爸,爸爸还要一回来就凶他,他拼命往妈妈身后躲。妈妈护住他,道:“你喊什么,他才几岁,他能说明白什么?”
妈妈说着说着,眼泪落了下来,“小辞他…一直发着高烧,自己忍着不给大人添乱,硬是连哼都没有哼一声……”
爸爸的神色怔了一下,看着肖辞的双眼一点一点变得浑浊,他扔掉烧火棍,朝着肖辞招招手,尽可能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和蔼:“小辞,过来,让爸爸…抱抱你……”
可惜他的声带就像破了一样,发出的声音喑哑难听,肖辞哭得更厉害了,一个劲儿地喊妈妈,拼命往后躲。
爸爸张开的手臂就那么僵在半空中,妈妈抱着肖辞进了屋,哄他睡下。
肖辞枕着大大的枕头,侧过小脑袋看着妈妈,小小声道:“妈妈,打雷,我怕。”
妈妈喂他喝了退烧药,把他抱在怀里,一下一下轻拍着他的背部,“不怕,有妈妈在这里陪着你。”
“妈妈一晚上都不离开我吗?”
“嗯……”
肖辞高兴得翻了个身,拉住妈妈的手,闻妈妈手上的香味,笑着说,“妈妈,哥哥明天会回来吗?我想他了。”
妈妈晃了好久的神,“会回来的,睡吧,睡吧……”
那晚肖辞睡得很香很香,他已经好久没在妈妈的怀抱中睡过觉了。
但他不知道,妈妈骗了他,哥哥再也不会回来了。
至少,他再也没有见过哥哥。
甚至连爸爸,他都越来越少见到了。
那时候的肖辞还不知道拐卖儿童是什么意思,他只隐约记得,哥哥消失之后,他常常一年到头都见不了爸爸一次。
而他的妈妈,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苍老了下去。
隐约能够察觉到自己家的气氛不对,小小年纪他就学会体谅大人了,学着大人的样子,背着比他人还高的箩筐上山割草喂羊。开始上学以后,每天穿着破旧的布鞋跑十几里山路到学校,有时候脚被野地里的尖石子划破,疼得整宿整宿睡不着觉也不敢吭一声。
最怕的是过年的时候,万家团圆,张灯结彩,漫天的烟火,连他们这个闭塞的小山村都热闹得轰轰烈烈。只有他家,冷冷清清,一家人对着煮好的饺子相对无言,在他旁边,永远有一个空着的小凳子,一个碗,一双筷子……
那种感觉,总让他没来由得心慌,窒息一般地喘不上气来。
再大一点儿,在山上放羊的时候,放眼连绵的万壑群山,莽莽苍原,他常常一个人握着羊鞭在落日下发呆,幻想着在那弯弯曲曲的盘山公路上会开来一辆汽车,上面坐着他的哥哥。
哥哥跑下车来,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他会领着哥哥去小卖部,哥哥想吃什么味的雪糕他都给买,自己绝不抢哥哥一口。
然后带哥哥回家,看着爸妈和奶奶惊讶的神情,自己在一旁偷着乐,心里比吃了蜜还甜……
要是哥哥没有弄丢,那每天十几里的上学山路,应该也是一路充满欢声笑语的吧……
奶奶中风瘫痪,肖辞是在河边给奶奶洗脏衣服的时候,得知了父亲的死讯。
父亲借尽外债,把亲戚邻居们得罪了一个遍,在外风餐露宿,找了哥哥整整十年。结果被有心人盯上,恶意编排关于哥哥下落的假消息,把爸爸骗了过去,劫光了他所有的钱。爸爸没扛过去,跳了珠江,尸体捞上来的时候,已经被水泡透了。
遗物寄回来的时候,肖辞捧着那一瓶瓶的药,一双手不住地发抖。
原来,父亲患有重度抑郁症,已经服药很多年了。
母亲、妻子、儿子,他谁都没有告诉,千里万里的奔波,一切苦一切难,全都自己扛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