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漂亮的女孩不懂爱,谁说?
周末。
我邀琪同我一起坐了厂车去我家玩。那夜同爸妈一起看完一部让人笑破肚皮的喜剧片后,我俩便躲进了我那间小屋里。
琪把我的小录音机打开,轻柔的音乐立刻如细雨一样弥漫了房间的各个角落。音乐中灯光下琪的眼显得又黑又亮。"我们来跳舞吧。"琪热切地说,不由分说地将我从c黄边拉起来,"来,我来教你跳三步-四步-华尔兹。"
琪的热情感染了我,我开心地随着她旋转起来。虽然小屋的空间有限,但我们的舞步仍慢慢地娴熟优美,我感觉到青春的气息在四周如和风一样地涌动,凌是多么英明,他知道有了青春便有无数次的机会,他是多么英明。
意犹未尽,我又把妈平日给我买的我极少穿的衣服拖出来,一件一件地穿给琪看。
"怎么样,好不好看?"我忐忑。
琪不语,微笑。
"穿什么好一点?"我再问。
"新娘服最好!"琪冷不防把一条白纱裙扔到我头上,"这是头沙。"
塔里的女孩(3)
"哎呀!"我赶忙把它从头上拂下来,"永远永远也不会有这一天的。"
"会有的。"琪一本正经地说,"静,你不知道你有多美,你实在应该穿漂亮点。"
"是不是有了美丽便什么都有了?"
"倒也不是,但美丽是你的长处,美丽的青春多令人羡慕。"她感喟。
哦,不,琪。你不知道凌,你不知道我心中的凌,我与无数平凡的女孩一样守候着心中的花季早日来临,我没有童话里的魔杖,点什么有什么,哦,我没有。
独守着这份星光一样一泻千里的情愫,我很陶醉,我甚至没有任何奢求,我想我不会让任何人知道的,千年万年,沧海桑田,这个秘密将永远如春天般滋润在我的心里,谁也不会知道,谁也不会。
然而,然而就在琪替我将那条白裙挂回衣橱时,她却用一种相当随意的口气问道:"静,喜欢凌是吧?"
"喜欢凌是吧?"
"喜欢凌是吧?"
……
我惊愕,继而沮丧。
我与琪毫无芥蒂的友谊就此告了一个段落,我不知道是谁的错。但我怨恨她没有余地地洞悉我的一切,我甚至疑心她曾因窥见过我心中因凌而起的大悲大喜而幸灾乐祸过。这就如同我和琪之间本隔着一张薄且透明的纸,琪透过它清楚地看到我倒也无所谓,可她却把它戳破了。
为此我久久不能释怀。
琪熟知我的心事,有一次她带着尴尬的神色说:"静,我知道有些事该你一个人独享的,我没有刻意地想闯进你的世界。"
"琪,你在说什么?"我一派天真,"我们是好朋友,不是吗?"
省教委要到学校来检查。我们停了半天课来做清洁,那架势恨不得去借消防队的高压水龙头来将全校上下全都冲洗几遍。
刚好轮到琪他们组办班上的黑板报,老师说我们班是全校优秀班集体,说不定教委的人会到我们教室来看一看,所以板报一定要出好要有新意。
琪自然去请来凌帮忙。
"嗨,小姑娘!"凌一进教室就熟络地同我打招呼,"好久不见,等厂车吗?"
"是的。"我回答他,"挤公车实在是吃不消,这一个多小时刚好够我复习完当天的功课。"
"怪不得不见你怎么用功成绩也不赖。"琪笑着接话,然后把彩色粉笔直尺三角板一古脑儿塞到凌的手里。"开工开工,"她说,"速战速决!"
我一心一意地把心思放到泰戈尔那本《沉船》里去。
板报出来不久便有传闻说琪恋爱了还是青梅竹马。
琪对我说这些人真是没意思说就说呗谁说了谁烂舌头。
我不相信。
凌是要在这个世界大展拳脚的人,他才不会傻乎乎地把他的美好前程葬送在一场不成熟的恋爱里呢。
但我见过琪和他的背景,夕阳西下的余晖里对我来说是一种极其懵懂却极其渴望的心情。
不知道凌要是知道我对他的感觉会怎么想,但他只不过当我是个没长大的"小姑娘",一个什么也不懂的"塔里的女孩"。怎么可以这样呢?我觉得我应该尝试去懂得去学会很多很多的东西。我要让凌看到我美丽的外表下面蕴藏着的许许多多灼人的光芒。
就此我走到生命拐弯的地方。
杨来得正是时候。
杨是技校生,毕业后在我们学校附近那所小单位做了会计,工作一年多了可看上去仍是个普普通通的学生样,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但他来得正是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