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止一次的想告诉他,你有胃病,注意身体。但是每次都没能找到机会开口他便挂了。
有一次,我晚上睡不着觉,打电话过去找他闲聊,可他哪里有空,我便让他把手机放在一边,我ròu麻的说:“让我听听你那边的声音,就像你还在一样。我听着听着就闭眼睡着了。到时候你再挂电话就好。”
他无奈的答应了,尽管这样会耽误他很多电话。
我老老实实的握着手机在被窝里听着那边所有细微的声音,笔尖在纸上沙沙的划过的优美,翻动纸页的清脆,他时不时发出的深思的沉吟。真的像就在我身边一样。
那时我几乎脱口而出的说,秦陌,我想你啊。
但是又因为一阵敲门声而夭折。
我听得出正在向他报告公事的人是他的美女总监易晴,想到分别那天我一个眼神把这个女强人吓退两步的场景我不由有点想笑。但是当我听见她淡淡的对秦陌说出我一直想说的那句话时,我只觉得面部肌ròu有些发僵。
“还没吃午饭吧,忙归忙,但你好歹注意点身体,别忘了胃病。”她如是说。
我只有带着些许羡慕嫉妒恨的悄悄挂了电话。
第二天,我没有打电话给秦陌,他不知道在忙些什么也没有打给我。
在秦陌离开半个月后,我们头一次断了联系。
人总是一种有惰性的生物,有的事情一旦开了头便一发不可收拾。我们从每天两个电话,逐渐变成了一天一个电话,然后两天一个,三天一个……
但还好我有一个能让我万分cao心的工作,不用对秦陌分出那么多心血,去猜忌,去幻想。
四月底,谢不停想去抢一笔大单子,要陪客户去吃饭,便带了我和小李一起过去了。最后单子拿下来了,谢不停也喝高了,我让小李送他回去。小李初时还担心我:“何姐,你也喝了不少,要不我先送你吧?”
我摆了摆手,指着谢不停嫌弃道:“省省吧,你看他软得像被人阉割过一样,拖着他到处走可不容易。我家离这里近,没事。”
小李终是带着些许不放心的走了。我独自一人拎着包沿着街边往公交站走,走着走着思念便不可抑制的涌了上来。我掏出电话,也不管现在美国那边是不是工作时间,就给他打了过去。
他过了很久才接的电话,声音压得很低,电话那边一片寂静,像是在开什么会。
我胸腔里堵了无数的话想说,但饶是我以前参加过再多场辩论赛,练了一张再厉害的嘴皮子,此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哽了半晌,在秦陌等得没有耐心快要挂电话时,堪堪憋出四个字:“我喝高了。”
那边一声轻叹,像是意外得恼怒,又像是无奈得想笑。
我抿了抿唇,只想给自己两巴掌:“算了,这就是通骚扰电话,你……”话音未落,身后猛的冲来一股大力,我只觉左手上垮着的包被狠狠一扯,我心底大惊,下意识的想拽住包,不料那力道大得吓人,一下便将我拽到了地上,我的手臂磨着粗砺的地面而过,疼痛传来,我才惊觉自己应该放手。
包包被抢走,我趴在地上,望着远去的飞车贼半天也起不来身。周围零星的路人慢慢围了过来,有人问我要不要紧,有人帮我打了110,我坐起身来,四月底穿的薄西装和衬衣已尽数磨破,依着这个疼痛来看,我估计肩背也被擦得血ròu模糊。
围观众人七嘴八舌的讨论方才发生的那一幕,我坐了一会儿,才问:“请问有人看见我的手机吗?”听了这话,围观的人一下子散去一大半。我不由苦笑,中国这个道德现状真是让人堪忧啊。
我一瘸一拐的慢慢找了几步路回去,索性我没被拖太远,没找多久便看见了摔在地上的手机,拿起来一看,除了外壳磕坏了一点,其他的倒还没什么事。
我触摸屏幕发现电话还通着,放在耳边,有些小心翼翼的喂了一声。
“何夕。”那边秦陌的声音绷得很紧。
我点头答应。
他沉默了许久:“如果你是想吓我,恭喜你,成功了。”
我心头一热,一股莫名的酸涩之气径直冲上了我的鼻腔:“我掉坑里了。”我道,声音中压抑不住起伏,“很大一个坑。”里面装满了禽兽。
“摔着了?”
“嗯,破了皮,很痛。”
他呼吸有点沉重,好半天后,才带了些苦笑的意味问我:“我该怎么办?”
“跟我说,不痛,没事,有我在。”
“不痛,没事……”他跟着我念的声音微微一顿,此时我已经憋不住满眼的泪水,狼狈的落了满脸,他哑着嗓子道,“对不起,我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