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记还要记得啊?太深奥的东西我不懂,渺渺说,可是我需要忘记谁应该忘记谁呢?他们都这样朦胧。真他妈讨厌!
渺渺狂笑,温柔地狂笑。
3 黎明请你不要来
打电话到程送的店里,渺渺说程送我想看海呢。
程送说哦,哦,渺渺啊,但是庭庭约了我今天陪她去老板的宴会。下次吧下次好不好?
渺渺觉得程送的语气像在哀求,就不去理会被拒绝的心痛,抱着电话一个人傻笑。程送听不见渺渺沉默的笑声,就感觉电话那头落了空一样,带着回音地喊着问,渺渺怎么了,怎么不说话?
渺渺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听到程送的询问,乐呵呵地说,那好吧,下次哦。停顿之后又来一个恍然大悟的温柔,细声说程送其实你还是很乐意陪我去的对不对?然后不等那边的程送反应过来,渺渺就啪嗒一下挂断了电话。
连表情也没了。
看海的日子如期而至,黄昏到夜幕,一切恋恋不舍。
渺渺想问程送很多问题,关于什么和什么,但每次都打了退堂鼓。两个人肩并肩提了鞋赤脚走在湿润的沙地上,海水饱和的温度灌进他们裸露的脚趾,毫不避讳地与肌肤温存。
渺渺一度冲动地想牵程送的手,但女子怎能没有矜持。
夕阳归隐,热气退去,剩的就只有寒意。浪始终在海与陆之间挣扎,声嘶力竭。渺渺说它们会这样一辈子纠缠下去呵,一辈子。
程送听见也不明白渺渺话里的来龙去脉,就说管它纠缠几辈子,渺渺你太敏感太脆弱了。
渺渺望向比夜更深邃的程送的眼眶,拨了拨手指,问,程送,你说两个人为什么要在一起?
程送说我不知道,眉目间有怪异的微笑,和茫然的失措。
渺渺说为了喜欢。
程送笑笑,说那你喜欢我吗,或者我喜欢你吗?渺渺,我们俩又是为什么在一起呢?为了看海?
是为了取暖。程送,抱紧我,开始冷了。渺渺倒向程送的怀抱,仿佛那里有她温暖的依靠。
程送搂着渺渺瘦削的肩,捧起她缠绵的丝发,不无惋惜,说,渺渺你不应该为了寂寞而放纵自己。
渺渺没有准备地就明白了一些事情,原来这男人只是把自己当成一个失去恋爱而苦闷的女子,陪着,宠着,关心着,暧昧让渺渺迷路.
渺渺咬了牙,摇头说我哪有,咱们不就是半斤八两吗,何必计较?都为了另外一个人只是彼此需要。
话说完渺渺的心就开始生生地疼,像要被自己掐得窒息的疼。反而程送如释重负地叹了一口气,那叹息让渺渺听见海哭的声音。
程送,可是我觉得庭庭不爱你?你这么好,为什么她不爱呢?渺渺温柔地揭开了程送的伤疤,不管未来。
你看出来了?两年前她是我的妻子,可是我爱生意胜于爱她,她是妒忌。程送无可奈何,说渺渺,我们结过婚,但是离了,庆幸还是好聚好散。
是那种失去之后才知道有多珍贵的爱情吗?渺渺问,所以你愿意为了爱情而转变,希望她回心转意?
我们的生活从此变得迷惘。庭庭说需要时间去整理过去和现在的生活,我想我也是,但是也可能就这样一辈子整理不回来了。
模式?定律?渺渺嘀咕着离开了程送的怀抱,说谢谢你我已经不冷了。
然后就是沉默,沉默里有海水的泡沫碎裂的声音。对于爱情,渺渺从来都是一个逆来顺受的女子,拥有了可以开心,失去了可以伤心,但是决不委曲求全。
渺渺你呢?我记得你第一次到我的店里来,说你要放弃那天以前的自己,现在还爱吗?
当然了,因为后来我又爱上了,也许只是爱上爱情,反正生命里多了那么些可以期盼的东西。渺渺噘着嘴,眉已经皱得解不开了。她说程送我后来爱上的是你啊你怎么就这么让我去失望去绝望,可是声音细如蚊蚋,一再被海的哭泣盖过。
程送当然没有听见,若无其事地坦荡,默然.但是他至少清楚自己还给不了任何人任何承诺,既然如此,就只好一切如初。
渺渺听见心里燃起一个声音,诡异地说这个世界的男人真他妈优柔寡断!但是竟然优柔得让渺渺恨不起来,连笑容也被灌注了眼泪,缓慢酝酿。奇怪!
于是她说程送放心,我会好好的,一个人好好的,但是我不会等任何人,我开始厌倦了等待。
嗯,嗯,程送用鼻子发声.多么渺小的结局。男人,依旧不过是世俗的一类,同女人同爱情一样不能挥洒自如。
接下去的一个月渺渺除了有些话没有说出口,有些计划没有实现,其它一切正常。她的生活只有今天,因为告别了往日情也告别了明日,渺渺的生活只有今天,没日没夜敲打键盘,来苦心经营自己的衣食起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