哄堂大笑。
夏天也因此记住了这个涂金色唇彩的女孩。那个时候,蓝小溪十八岁。夏天是高二(7)班的实习老师,大学即将毕业。
2
关于蓝小溪的那道光,生成于两年前。那时,她去乡下的外婆家,附近有一个废弃的矿洞。无聊的时候蓝小溪会到那附近的野地上坐着,有青草的气息,和湿漉漉的泥土味道。但是那一次,蓝小溪从傍晚一直坐到天黑,转头的时候,她发现矿洞内有隐约的闪烁的光。于是顾不得长辈的叮咛,她只身走进了那个矿洞。
事到如今蓝小溪仍然怀念当晚弥漫的星光,怀念那个陪着她走过生命最脆弱的时刻的男孩,尽管蓝小溪根本没有机会看清楚他的样子。
就在蓝小溪走进矿洞不久,她听到外面有人很大声地对她说话,他问蓝小溪你进山洞做什么,当心会有危险的。他不知道,蓝小溪遇到了她有生之年最美丽的风景,哪里舍得轻易就离开。
于是他也跟进来。
也许是他说话的声音太大了,也许是蓝小溪不该兴奋得那么聒噪,安睡的矿洞被惊扰,出现激烈的震动,蓝小溪只感觉有人扑上来,抱着她,将她的头埋在自己胸口,绝望的惊栗中,这是惟一的支柱。
幸好,矿洞并没有完全塌陷下来,只是洞口被封住。蓝小溪觉得脑袋发热,心跳加速,她问对方我们是不是就会这样死掉了。对方却反问她,萤火虫每天都住在洞里,你说它们会不会死?蓝小溪很勉强地笑了。她抬起头,萤火虫弥漫着,飞舞着。男孩问她,你看我们像不像跌进了太空里,周围都是星星。她又惊又怕,是那个男孩不断地对她讲话,分散了她的注意力。最后,终于有人发现了他们,洞口被挖开,但她已经昏迷。她甚至连那个男孩的姓名都忘了询问。两年,男孩的轮廓始终缠绕着她,她每次再回到外婆家,都希望能够和男孩重遇,但是附近的人都说,当年那个男孩似乎不是村里的人,没有谁认识他。
直到夏天。
在蓝小溪看见夏天的第一眼,似曾相识的感觉涌向她。在夏天开口做自我介绍的时候,她更加坚定了心中的疑虑。夏天就像沙漠中的一株仙人掌,让她极度渴望接近,她想知道,夏天究竟是不是她的救命英雄。
3
作为高中生,谈恋爱是不被允许的。虽然学校三令五申,老师也反复强调,蓝小溪却还是对爱情充满了向往,并且跟一个叫段木木的男生偷偷地交往了半年之久。
段木木是那种外表帅气但成绩却相当糟糕的男生。他跟社会上的小流氓混在一起,经常打架闹事,也是学校里公开的秘密。蓝小溪是他的公主,他只有在对着她的时候,才会收起他的坏脾气,几乎是千依百顺。也许就是这样,才打动了蓝小溪。
谁都没有料到夏天出现以后,局面骤然混乱起来。蓝小溪上课的时候经常走神,作业纰漏百出,考试的成绩也下滑,就连和段木木约会,她都显得漫不经心。但蓝小溪不在乎,她只是有点沮丧,一个礼拜过去,她连跟夏天讲一句你好的勇气都没有。
期中考试过后,蓝小溪捧着自己的成绩单,眼泪哗哗的就往下掉。她站在高二年级的办公室外面,低着头,她的影子变成了试卷上方的一块雨云。
这个时候有人喊她,蓝小溪。她抹了一把眼泪,抬头就看见夏天明媚的笑容。她又赶紧把头低下去,赶紧擦掉剩余的眼泪。她脸颊发烫,心扑扑跳着,就像两年前被困在山洞时那样慌乱。
夏天说,蓝小溪你要加油。
4
为了夏天的一句话,蓝小溪跟段木木分手。她的态度很坚决,她说我现在应该以学业为重,况且我觉得,我也不是那么喜欢你。
段木木几乎要砸了酒吧的椅子,他不停地说蓝小溪你怎么可以这样蓝小溪你怎么可以这样,但他却不知道应该说点什么做点什么来改变蓝小溪的决定。最后,他哭了。在蓝小溪跨出酒吧大门的一刻,段木木哭了。
蓝小溪没有。
她只是更加勤奋地醉心于书本,同时醉心于夏天对她的表扬。她每天疯狂地做着数学题,稍有疑难,她就会去夏天的办公室。她喜欢偷偷地盯着夏天看,看他专注的表情,看他在讲台上的神采飞扬,以及他棱角分明的五官。
那是一张比不上段木木,但干净耐看的脸,他让蓝小溪觉得温暖踏实,满心都是欢喜。
5
和夏天吃过几次饭,有时就在学校附近的小面馆,有时也去很远的西餐厅。通常都是蓝小溪提出来,夏天没有拒绝,但应承得也不是太爽快。而蓝小溪却发现,她对夏天,那种牵肠挂肚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了。她是多么的沉醉于和夏天单独在一起的时刻啊。她几乎快要忘记最初接近夏天的目的了。直到她恍然醒悟,她问夏天,是不是去过一个叫白桦的乡间小镇,夏天想了想,茫然地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