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最好的我们(140)

我说:“我知道了,谢谢老师。”

张平点点头,有些担心地看着我。

他说:“耿耿,别难过。”

你知道什么啊,就让我别难过!

我忍着没有掉一滴眼泪,但直到今天,闭上眼睛都还能记得起那一刻张平的眼神。

确切地说,是他不忍心看我的那种眼神。

·

我忍着没有哭,本来就已经穿的这么文青了,还坐在鼓楼大街马路沿儿上抹眼泪,估计不出五分钟,就有流浪歌手过来给我唱《北京,北京》

所以我没哭。我只是笑话自己。

我在西藏的时候,为什么没和老范说这个结局呢?

可能就是因为我自己都觉得丢人吧。

我给余淮写过信,但因为不知道具体班号,所以收件人一律写“实验中学复读班余淮收”;还有那些午夜里一个字一个字打好的长长的鼓励短信,那些我后来深恶痛绝、当时却精心收集好手抄给他的心灵鸡汤励志故事,那些被按掉的电话……最后,都收获了同一个结局。

那个“座机”号码后来不知道是不是不堪骚扰,干脆停机了。

多丢人啊,耿耿。

当然,一个人是不会真正消失的,我后来到底还是辗转听说了他的一些消息。余淮第二次高考就考了全省第三名,如愿以偿进了清华,三年就修满了全部学分,和我们同年毕业,拿奖学金去美国读博,和林扬,余周周在同一个州读书,顺畅地走在振华历届理科尖子生的康庄大道上。

只要他没死,就不会真正消失。如果我真的想找到他,其实还是不难得。

可是我没有,正如我们共同在北京读书的这三年间,他也没有来找过我。

我曾经给自己编织幻想,当年的余淮遭遇了重大挫折,不肯理任何人,包括我在内,可是后来呢?他又没死。

我渐渐地明白,也许余淮从来就没想过要跟我说什么,一切都是我的一场幻觉。

人长大了之后,比高中的时候自由了很多,没有那个教室的围困,想往哪里逃就可以往哪里逃。很多难过的坎儿,只要绕开就好了。

我唯一绕不开的,只有余淮。

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整整七年时间,都没有办法将它挪走。

我是不可能跟老范讲起这样一个结局的。

他会哈哈笑着说:“你的初恋终结于男生复读啊?那你现在多大了?二十六了吧?多大点儿事儿啊,我还以为他得白血病或者出车祸死了呢。他可能早就有了女朋友,甚至在美国结了婚。二十六岁还对高考和七年前的一个男生耿耿于怀,有意思吗你?”

是啊,有什么好耿耿于怀的。

这四个字原本的含义就是如此,我当年竟会觉得这是种缘分。

当年亲手种下的那棵树,终于还是带着耿耿于怀,长在了我自己的心里。

第五十九章 落花时节又逢君(NO·320-NO·326)

·

我把心中的郁结都留给了北京,离开的时候,竟然没有一丁点儿惆怅的感觉。

我曾经开玩笑说我爸妈不靠谱,随便结婚随便生孩子随便离婚,实际上他们比我重承诺。

当年他们帮我研究高考志愿,所有的学校都挑在北京,就因为我随便一句“我要去北京”。

可反过来呢?β说大家要在北京聚,自己却被爸妈塞去了英国;我说要和余淮在同一个地方,我们却成了对方生活中的死人。

如果世界上的孩子都把真相说给家长听,会伤了多少大人的心。

又一年在忙碌中匆匆过去,转眼又是夏天。

写真的生意开展得很不错,我租了一个很大的loft,楼下充当库房,楼上自己住。平均每个月都会有六到七单生意,有婚纱照也有个人摄影,我自己一个人忙不过来,又招了两个摄影助手、一个化妆师和一个客服。相比大影楼,我的工作室的拍摄价格不算搞,但是成本低,所以总体来说利润还不错。

我用年底给自己的分红,分期贷款买了辆笑Polo。上路第一天就把一辆路虎给蹭了。

我爸严禁我再开车。他觉得是为了我的安全,但我觉得,他这么高风亮节的人怎么可能这么狭隘,他一定是为了全社会的安全。

在我大学的时候,我妈妈结婚了,对方比她小了整整六岁,如果不是那个叔叔挺有钱,我还以为我妈被小白脸盯上了呢。她调去了我们省城旁边一个地级市的分行,升职做了副行长,忙得很,我已经有三个月没有见过她了。

我也不想见她。

她和我爸继QQ空间偷菜之后,又迷上了微信。我大学玩校内网时,就很瞧不上的那些点名游戏和心灵鸡汤故事,我爸妈这种大龄网民们都喜欢得很,这种在朋友圈疯狂刷屏的行为让我颇为嫌弃,只好屏蔽了他们。我爸妈发现我再不在他们转发的东西下面点赞和回复了,就开始用短消息骚扰我。

上一篇:风云起之王不见王 下一篇:香寒

八月长安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