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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好的我们(139)

余淮在电话那边安慰我说:“别怕,明天我在你旁边壮胆儿,要是不髙兴就掐我胳膊,往死里掐。”

我始终记得,他那时候对我讲话的语气多了一层平时没有的亲昵,还有一点点放肆。

他问我:“你胳膊上的对号没有洗掉吧? ”我说:“没有。”余淮就笑了,

说:“我也没有。”

他说:“这就对了,还有我呢。”

我忽然就不怕了。

我吿诉自己,无论如何高考结束了,它都不会毁了我的人生,因为我本来就没太大可能考出很好的成绩。

但是随着它的结束,还有些更美好的人和事情在等着我,比如余淮的语气,那到底预兆着什么,我可能知道,却不愿意想太深,生怕透支了那重喜悦。

虽然他还什么都没有说。

我说过我会等。

领答案的时间在早上九点到下午三点。我和余淮约定的时间在九点半,他说半个小时内肯定该领的都领完了,那个时间不用排队。

可我的手机没电了,早上闹钟没有响齐阿姨来叫我的时候已经九点半了。

我连忙给手机充上电,跳下床去洗漱。我爸告诉我不要慌,吃个早饭,他会开车送我去领答案。

他话还没说完,我已经拎着书包叼着手机冲出了门。

我在路上给余淮打了好几个电话,想告诉他我会晚到一会儿,可是他都没有接电话。

我冲到收发室的时候已经十点十五分了。我拿好答案,在表格上签好自己的名字,看到余淮已经签过了,于是再次给他打了一个电话。

还是没有人接。

我坐在晚秋高地旁边体育馆的树荫下等了很久。

我们种的那棵树居然顽强地活着,我在髙考前最后的复习阶段时常会跑去轻轻地摇动一下它的树干,发现它扎根扎得很稳,没什么好担心。真好。

手中的答案迟迟不敢翻开。手机本来就没充满,只剩下一点点电,我不敢乱打电话,怕他回来的时候找不到我。

我最后发了一条短信,说我在晚秋高地。

刚发出去,手机就没电了。

我猜余淮也睡过头了,像我一样;转念又想到,名册上已经有他的签字了。

但是也有可能没带手机啊,所以才找不到我的。我想。

所以我不应该着急。他刚答应我要陪我一起对答案,他就一定会来。

·

我的屁股都坐麻了,晒的头晕,只好站起身回教学楼里躲一躲。

我在收发室门口,看到徐延亮正在拿着我们班领答案的签名册进行核对。

“诶,耿耿,”徐延亮朝我笑了一下,“你已经领了对吧?嗯,我看一下,那就差三个人没有拿答案。”

“你看见余淮了吗?”

“他早就走了,”徐延亮说,“他九点就领了答案,我们一起对了一下,他看得很快,看完之后什么都没说就走了呀。”

“出校门了?”

“当然,我看着他打车的,”徐延亮诧异“怎么了?”

没怎么,我摇摇头。

·

那几天的事情我真的记不大清了。

对答案没什么好怕的,我坐在家里很快就算出了总分的范围,出乎意料的好。我爸不肯相信,非要拿着我自己做出的那份答案去学校再让张平帮我估一遍,还把我默背写下来的英语和语文作文都拿到他认识的市教研员那里去估分。

结果估算出来仍然不错,比去年的重点本科线高出好几十分。

我爸妈小心翼翼地琢磨了很久,在给我报志愿的问题上不知道操碎了多少心,招生会去了无数个,我爸把脑子里还记得的那点儿博弈论的知识都用上了,我只是无动于衷地坐在家里。

他们问我自己想去哪儿,我说都行。

只要是北京。

谁都不知道余淮的情况,我问过朱瑶,也问过徐延亮,没有任何人听说过。

上交志愿表的那天,我走进张平的办公室,和其他几个同学一起将表交给他,然后一直站在办公室角落等着他身边叽叽喳喳的家长和同学们一波一拨地来,一拨一拨地散去。

他的忙碌终于告一段落,将志愿表理了又理,临出门才看见我。

“耿耿,你怎么没走?”

“张老师,”我努力让自己不要显得情绪太激动,“我想问一下,你知道余淮去哪儿了吗?”

张平垂下眼睛。

“余淮复读了。”他说。

即使我猜到了,真的听到这句话时,还是有锤子砸在心里的感觉,疼。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声音不要抖:“那他在哪儿?”

张平叹口气:“他已经不在振华了。余淮也属于高分复读生,他的成绩上清华肯定没戏了,他又不想报其他学校,所以咱们邻市的实验中学就重金把他挖走了。你也知道的,那个实验中学最喜欢花钱挖振华的高分复读生,为了帮他们学校冲击清、北名额,说不定还能捞到一个状元呢。余淮去那边是个好选择,复读班是住校全封闭的,他可能已经入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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